一树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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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个安乐窝，谁来喊我早起？喊早起的没有，拉着熬夜的有一个。
“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方说我先挣它一个亿。”
美酒不醉人，小王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王鹏拿眼从上压着看：不用表态，你接受。被人拉来陪吃，自然是个美差。一桌子人都陌生，小栗陪小王。
小王想做事，像变帽子戏法，吹出来的话总能落实。一会儿当个矿场工头，撑把伞在太阳底下晒日光浴；一会儿拉着一铺人马进洗浴城，拿火罐子在背上盖大印。带着一帮小跟班，服服帖帖。小栗弓着背，瞅着转盘上的菜。花瓶也要拣高贵，小栗有学历，别人比不了。“了解我，我自己都不敢说这两个字，你凭什么。”房间里封闭，这话很压人。王总端起一只高脚杯，里边晃着水晶也似透明的液体，对着交头接耳的人乱喷一通酒气。要说别人吹大牛，成果摆在那里，敢不信？小栗低了头陪小王，陪客，陪个吃吃喝喝就行？“他妈了个……”王总满脸通红，话未说完，坐下了。这里边的你骂谁？小栗送去一双恭维的眼，打量他：脑门上拉下来一条筋，通到下巴，嘴角下拉出个小酒窝样。那张长方形的脸，噘着个四方嘴；一排上牙，像将军胸前佩戴的功勋表，橘黄色；挤着眼，鼓弄两条短粗的眉毛；鼻子下面的胡子像贴上去的，又黑又浓。你敢说硬气话，我对你个硬气眼。小栗叨起一块油炸糕，一边吃，一边拿他和小王对比。小王牙也大，嘴小。短头发，盖了顶；肥肉似的腮帮子，双下巴。脸上的肉太过滋润，张开一对大眼，那黑眼珠像刚掰开眼似的，柔嫩。小栗猜，猜是不算。靠近小王，问：“你表叔？”小王的鼻子一扭，扭歪了。
散了场，小王请小栗，“人生第一次买糖葫芦吃”小栗接过来一串找地方下嘴，小王撕扯了一个，顺嘴吐了。抱怨道：“等你特么跟等圣旨一样。动作快点，我感觉有外面有零下一百度。”小栗上来把他手里多余的夺过来，你是尝味啊还是吃果啊？小王横着劲儿，斜眼一瞥，瞥不着。那口气似训人：“一个月不花几千块，浑身难受，不花几千块怎么堵的上那些贱人的嘴。”你堵谁的嘴？我管不了。小栗想着，下次再叫我，还来么？
我想得一个好朋友，经常提醒、鼓励我。提醒的有一位，算不算鼓励要自己辨。
小王的一个亿还没挣来，小栗的事业有了起色。忙起来顾不上计较吃喝，小王也不来找。人生脱不了忙，小栗很难再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可有件事，再忙也得让开。
隐秀庵门口集合着许多人，小栗来拜观音。
平凡的世界，人整日里都在挣扎、挣扎。是肩上的东西，还是规则束缚着？终有一日，我会卸去这些枷锁，自由自在。想着将来能展翅翱翔，无论结果怎样，至少值得去尝试。小栗这一趟有成果，可是成果还在眼里。
男孩俏，手指抄兜悠闲到，眼神凝重身材妙。
小栗把肩上的挎包一推，推到背上，这下洒脱。紧走两步来找燕姑娘，那心中像预先设好了标的。“我替你拿包袱吧”小伙子送去一个俏皮的笑，手伸了过去。燕姑娘侧过脸，微微笑：我的包袱小，你没看到？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小栗又问：“午饭吃的好吗？”你净来马后炮。燕姑娘巧妙地踢皮球：“好。你呢？”预先做的设计，只不过小视了过程。我的重点在最后，机会来了吧？小栗也给姑娘留个机会：“我带着点心。你要饿了，咱俩一起吃。”陪上一张笑脸，温馨不？你再给我一个温馨，咱们俩就能走到一起。你的机会真好，你也看看我怎么做。燕姑娘默不作声，算是应答。
小栗避开目光，假装视而不见。拿身子蹭，想蹭个擦边球。让别人看着，我不在乎你。你该知道，我心里多在乎你。
少年之心无遮掩，倒有一出好戏看。
人们沿石阶而下，这就出发。老冀迟缓一步，有意地等一等：这位少年人不大，心可不小。我看你的戏不好收场。老冀个头不高，面上黑、身上瘦。做了一辈子的活，——他干的是出力活，人过半百也就一辈子了。现在不干活了，落了一副结实的身板。一辈子没经历过风流事，咱也潇洒一回？寂寞，他不敢说，找个理由，闷得慌。“我想出去走走”老伴在家带孙子，离不开。你想去旅游？骂道：“瞧你一大把年纪 ，花心的！”老冀只有几个老朋友，就那么大的圈子，那是他的一切。回回都是听别人吹，吹得他没面子。老冀解释道：“我去拜菩萨，要了却一桩心愿。”老伴眼一瞪，低了头去哄孙子。家是我挣的，我去开开眼，这辈子算没白来世上一趟。老伴是相依相靠的，你的情我还不能驳。老冀一挺胸，嘿嘿一笑，你答应就算了。这辈子亏啊。你等我老得走不动的时候再出去，还能上哪儿？老冀的一口气成了心病，只求一吐为快。
书呆子，你的方法不对，怕要撞头。
你没看出来，我看出来了。老冀心里发急：你现在的努力，决定了你以后是吸烟还是点烟。靠嘘寒问暖？你得来点实际的。
老冀善于替人操心，评判个功过是非，以弥补自身的不足。胸前搂着一个大包裹，眼里满含了坚定的自信。我个头不高？咱在这里面也能数上中等。有一点你们比不上我，他挺挺身准备走，拿出一副气宇昂昂的样，两手用力地护着胸前。舍得，我的心意不比你们小吧？咱比比看，谁比我的大？面上光鲜，到哪里我都要做到这一点，我争的也是这一点。
（用动作展示二人的心理）
咱俩并排走吧，小栗小心地呵护她。小栗是个文雅人，一件白衬衫板正，头上的长发修葺的颇见功夫。论身材，我虽然缺少点肌肉，没有脂肪也是值得骄傲的；论脸庞，咱框架理想，可惜少了点丰润。燕姑娘瞟去一眼：你人很不错的，热心。她面上镇静，心里有点打鼓：人很帅气，照标准你什么都够。相聚虽然短暂，你一来就把自己卖的干干净净。少了点什么？我的心不能够轻易托付的。心儿啊，缘分这么难牵么？人们自觉地排成一字长队，这段路程短暂，人们心里有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