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是聋婆婆,聋婆婆不聋,爱絮叨,见了谁都像亲人。在家里她和别人说话,别人假装听不见,她便动手去扯,那人便跟她对口型。渐渐的她明白了,人家嫌弃她。她的背佝偻起来,看人的时候要抬起头,依然露出殷殷的目光,只是说的话少了。她只希望见着个陌生人,可是不能相处,一处就犯老毛病。阿婆来给子孙祈福,没有给子孙留下点什么,我愧疚啊。人们把她推在首位,她很满足,带劲的走,她不知队伍依然像蜗牛般蠕动。
(以她的眼光看这个场面)
燕姑娘留的位置恰好:这是一个集体,我在队里,你在边上。我站你前面?尴尬,站她前面得加塞。队伍行得慢,小栗便等,我在你后面?脸上露着欢快的笑,更显亲热。这关系你们都明白,该照顾我吧?一双眼偷偷瞄,你们看我的背包?我出的贡献可是最多的呢。你这是追我?拿我当陪衬。燕姑娘也不急,随着人们慢慢走。老是在队外,不和谐。小栗硬着头皮等。人们不是不相让,你要加进来,我便等一等。后边的人偏不邀他,小栗憋得脸通红。
(老冀的认识)
老冀招招手,我给你解围。一丝安慰也要感激,小栗接受了。等来到跟前,老冀让他:“你在我前面”第一和第二,我还得承你的情?小栗也固执,走在最后才舒服。心难懂,可读,我读读你的心。老冀心里有底,便问:“男高女低才般配,你可配得上她?”连你也小看我?小栗愕然,我虽然文弱,可不是书生。淡淡地吐了一句:“我开着一家公司”哦,你是创业人物。老冀点点头。你懂得这个?小栗经过的场不少,不敢小看人。热情焕发起来,两手一伸:“大叔,你背这个挺沉吧?我替你背。”别!享祭可不能让别人替。老冀一脸虔诚,这虔诚来自于神圣。莽撞了,小栗暗暗自责。你的贡品这么大,里边装的是什么?别问了,神圣要怪罪的。人生的经验大过学问,小栗体会得深,你给我点拨点拨?心里想:这一趟不仅开阔了眼界,收获也不小呢。看法一转变,对老冀友善多了。
“进展如何?”老冀回过头问。你嘲弄我来吧?嗯,这是进门的客气话。小栗回答的毫不掩饰:“我在追”老冀怀里边抱着光挺腰,伸开带子甩到背上,学小学生背着。“那你得抓紧。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这回省事,放得开了。你很明白事理的,我看你可懂我的意思。小栗便来跟他探讨:“现如今是买家的市场,卖家得求着买家。若说效果,卖出来才能知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高贵,心的高贵是人的底气。老冀回答的直爽:“那你应该给她透个底,让她上钩。”底怎么能透?一透变了味。你这什么意思?小栗琢磨一下,不说了。想一想还是有点不服气:你比我还大一岁呢,我追你还能追不到?小伙子,别憋着,憋坏了身子不好走路。你看我们那些人,竹筒子倒豆,倒出来一炒就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要不说点实在的,你不服我。“人家姑娘要打扮,这位姑娘纯天然。你别看她的包袱小,里边装的都是硬货。你知道她的家底吗?”老冀卖个关子,打住。哟,你这么一点,倒让我看懂了。小栗还想听,老冀不说了。
它是人自觉的戒尺,是前进的指明星,虽然他做的不完美,但他努力地这么做,这是善的根源。善得之不易,虽为幼苗,不能磨灭。
同是天涯人,缘分最相思。
女孩俏,翘首无语弄妖娆,春光明媚在今朝。小栗的心思一顺,怎么看怎么对。眼向前瞅着:一头散发,头顶扎成一束。海风吹来,散而不乱,还省事。她回头一望,微微咧嘴笑,两颊鼓起,丰润饱满。两道细眉弯又长,一对眼眸睁着望。笑、笑?一对莲花并蒂开,一双新人来结拜,——人生一大喜事,了却一桩心愿。我撑门面你打理,生意红火通四海。想想家里的催促,不为我也得为她。坏了,她不是看我。
一回头,来了一位说因缘的。
山上走下来一个和尚,行至队伍中间,看见领头的聋婆婆,便停下来。你也是渡海?燕姑娘略略一停,留出一个空位。小栗便把眼盯着:队伍蜗牛般地爬行,哪有你一个人走得快?和尚微微一笑,示意燕姑娘先走,站着等队尾。好修为。老冀相中了他,来到跟前便相让。和尚施了一礼,微微一笑,谢过,坚持走最后。你们都卖不了人情,我可以。小栗打一个转身,和他掉了个个。
路不长,来到码头,太阳在头顶偏西。
这个日子朝圣的人比较集中。人群里有各色人等,都是信徒,又很单一。现在二十有余,余的是和尚。香客中夹杂了一个两手空空的和尚,这就有两种人。
从山顶眺,珞珈山像一座卧佛。东方露出一抹白,她静静地躺着海中,安详的身姿从容地面对长空,暗暗的身影是一抹淡淡的风景。您在微闭着眼轻眠?独卧海上,您替你的家园遮挡波涛涌来。每一个来看望您的信徒都是您的儿女,您像一位妈妈,舍弃着脊背任凭海水浸蚀;您像一位母亲,雍容地、华贵地舍弃着自己;您像一个女人,心中的情无声地在诉说。您把您的慈祥、您的怡然告白您的儿女:不求你们大显大贵,守住内心,是做人最自然的乐趣。
谁能像母亲一样的永恒?无言,永远留着期待;无言,永远欣喜着儿女的欢乐。
人们松散地排成长队,珞珈山是朝圣的最后一站,也许等待的太久,和对面的小岛遥遥相视,胸中只有神秘。神秘罩着一层神圣的薄纱,人们期待着看她的神圣。海中升起一座美丽的小岛,从码头看,那是菩萨的成圣地。期盼,总是让心惴惴不安,人们便把希望转移到和尚身上:和尚,你点化点化我们?希望在前头,我们却不知希望是大是小。我们想问问,怎么才能实现我们的心愿?人们把心安定下来,这一路机会多着呢。
希望之路,总会有未知数来增光添彩,这就是常说的神助。
老冀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做出一件令自己的人生骄傲的事,人生该是什么样子?老朋友的吹嘘有点虚,我早就看出来了。老冀清楚,可不能说,也不敢说。我这一生到底有没有白过?大鱼大肉咱吃过、吸的喝的咱品过、金银打咱手里过、绸缎绫罗也穿过,有什么不足呢? 若说不足,鱼儿长膘,咱不长肉。遗憾,活到老,生到老。老冀就是想寻找自己的看法,别急,这就找到。姜是老的辣,我有这个信心。自信,老冀一挺胸,感觉着形象蛮高大。大包袱背在背上,寻觅着主意,蛮得意。
和尚,你是佛的使者,我信你,她也信你。你是一根红绳,我这头系上了,你把她那头一牵就成。小栗忽然有点心虚,我的理由不充分。心之思维,有目的便有理由:追求是美好的。菩萨保佑。小栗心里实实的,若说见识,都在肚子里。
檀越求真经,吾亦求真经,真经在上方。
和尚着灰色长褂,很普通,在这里却显眼。老冀回身看,衣服里隐隐藏着一串红。串珠。不挂在胸前,把它遮掩起来,为何?老冀心里顺起来,有了话题便来找机会,和尚却没有给他交流的机会。和尚回过头去看,小栗一闪躲在侧边,跟着也看:山顶是精美的庙宇、山上是秀美的林石,看你这么留恋,莫非想离开?老冀一副坦然样,我看出来了。他的眼神会说话:和尚也有公干。这个我就不信你,小栗执着,我给他相相面:
眼睛不太大,聚在低洼处;眉骨以下似斜坡,向里凹,上眼皮薄而内敛。颔首凝视,眼睛上边遮光,像挂着一道幽帘,越看越耐看。眉毛长在斜坡顶,把门。一张大嘴微闭着,两侧留有明显的一撇嘴角。真酷,小栗想想,应该是冷峻。相貌英俊?小栗却不愿意这么形容他。毛茸茸的发茬子遮不住头皮,人很白净。耳垂较大,凭这一点,小栗断定,你是福相。福相?小栗要比出个结果:鼻子高挺,相貌端庄,嘿嘿,我看出来了,你有一个缺陷:中庭不饱满。寻思着:你为什么要到和尚?
(按新的思维,也要重新考虑。)
“你挣钱的时候想着社会,不顺的时候就喊冤。你的责任心是为谁负的?”
你的钱你随便花,你挣的钱都是凭自己的本事?没有当今的社会,你挣个试试?你取之于社会,却把它当成自己的本事,反过来不顾社会,恣意妄为。这一切都源于你那一点点本事,你的本事凭空来的?是的,你向社会回报了。你报答一滴水,再索取一碗。这碗水是你凭名声挣来的。”
做事要找标杆。
美妙的图画入心方见其美,不入心,见什么?小和尚却不敢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