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趣事

一帘凛冽的西北风把无叶的树枝吹得嗖嗖尖叫，明亮空旷的天空透着凉凉的气息，人们伸出温暖的手，立刻就会感悟到春、夏、秋不曾有的知觉，瞬间，神经末梢感悟到，哦！这是寒风刺骨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别有一番景致。严正清冷的一地白霜悄然而至，这是冬季开场的序曲。雪花是冬天的灵魂，又是冬的女儿，她的出行，总是从嫦娥故乡翩翩起舞地来到人间。雪花的降临让单调的冬季灵动起来。仔细品味，这个时节，光有呼啸的北风、晶莹的清霜、轻盈的雪花是不够的，冬天怎能没有冰的出场呢？少了冰，冬季就没有了灵魂，就是一个不完美的冬天。

冰清霜洁，昨夜发。家乡无尽的水面已是冰封世界！

胶东半岛的北胶莱河畔，继续下行，就是入海口处。这里海拔比较低，水源充沛，零星的几个村庄被湾塘、河沟所环绕，人们也把这里称作“江北水乡”。我记忆中的许多冰上趣事就是在这里留下的。

村前好几个足球场大的湾塘，早日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面如镜，宛如天然的溜冰场。太阳升到一杆子高的时候，我们5个玩伴相约来到最大的一个冰场上。此时，早有几个儿童在玩滚玻璃珠的游戏。而我们来主要是玩打陀螺的游戏。冰面光滑阻力小，很适合打陀螺。二弟的陀螺是一块枣木疙瘩做的，下面圆锥尖上镶嵌了一粒铮亮的钢珠；我一个远房侄子的陀螺是用自行车轴上的一个轴台改做的，倒也挺新颖；我的陀螺是用一块榆木杆制作的，外形大致相同，与其他玩友不同的是，我在陀螺圆柱体部分均匀刻上了5道竖立凹槽，其作用是当鞭子抽打陀螺时，会很好的受力，旋转的时间既快又长。比赛开始了，二弟双目紧紧盯着陀螺，暗自为其鼓劲；侄子在一旁不停地跺脚，担忧出现意外；另一个玩友取胜心较强，时不时地伸出温暖的手在陀螺旋转的冰面上擦拭着；我们还不约而同地喊着“加油，加油”、“快点，再快点”······小个子玩友及早发现了自己陀螺“动力”不足，赶紧伸出鞭子猛地一抽，结果欲速不达，陀螺摔倒了。其实，即使陀螺不倒，他已经犯规了，于是，第一个出局了。不一会，二弟和一个玩友也相继出局。这样，只剩下我和侄子的两个陀螺了。这时，我仔细观察着侄子的铁陀螺，重心稳定，转速均匀，它的顶部贴着一个红黄绿三色的五角星，旋转时令人赏心悦目，让我不得不暗暗赞赏起来。“赢了！赢了！”忽然，一声喊，把我的思绪截断，随着，我的目光转向自己的陀螺，被一棵露在冰面上的苇子茬“绊”倒了。这场比赛，侄子获胜。但我暗忖：假如没有意外，我的陀螺是否坚持更久的旋转？

冰上滚玻璃球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在冰上选择一块平整的地方，用锥子沿一条直线等距挖3个圆坑，坑口直径大约在6——8厘米，圆坑之间的距离3米以内。玩法是：玩友捏着玻璃球，从一段的起点往前投掷，若连续投到第二、第三个坑，接着，继续返回投掷，再都投到第二、第三个坑就是胜利者。这个游戏比打陀螺要有技术含量了，关键是力度、方向和眼力的配合。几个回合下来，胜者的几率也就是十分之三左右。获胜者的机会越少，就越能勾起游玩者的欲望，你说怪不怪？赢了的继续，输了的再来。持续下来不知不觉，已是午晌，玩友们似乎还是恋恋不舍的回家去了，厚厚的冰层望着人们背影，无语孤独失落。

滑冰是我们这里老少皆大欢喜的一项活动。滑冰的形式多样：有的穿着平底鞋，把鞋底钉上几个图钉，紧跑几步，双脚一并，“嗖嗖”地蹿了出去；有的把竹板锯成鞋底状，再在竹板的底部箍上铁皮，双脚踏着，双手用力倒换着撑杆，眨眼功夫，就不见影了。这类似于体育比赛中的滑雪的样子。许多小朋友被年龄大者的这种滑冰形式所痴迷，不断埋怨自己还不快快长大。而那些受宠者则眯着眼、透着微笑慈爱地对“小朋友”说：“凡事急不得，这一天会来的。”

滑冰最受玩友推崇的要算坐着爬犁滑冰了。这是一种比一般形式高级一些的活动。主人先是找一块大约长50厘米、宽40厘米的木粉板，在板子下面竖立钉上2根竹板，竹板的下面固定着5毫米的粗铁丝，这是“爬犁”的主体。然后，再做2根半米左右的撑杆，每根撑杆下面都必须固定一个尖利的钢钉，便于刺破冰面让撑力落脚。准备就绪后，主人坐在爬犁上，双手紧握撑杆，也是不停来回摆动，撑刺冰面，然后利用力的反作用推动爬犁不停前行。偌大的冰面，那个爬犁在上面滑行就是一列“高铁”，一会这一会那，说着话还在眼前，转眼又不见了踪影。玩友头戴着那个黑黄色的大皮帽子，眼眉上站着清霜，双手撑杆，端坐如佛，动作协调，来去自如，潇洒无比，恰如一幅仙童冰上舞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暗暗为之点赞。那个年月，农家的日子有些拮据，谁有这么一套滑冰玩具，真是让人“眼红”。可谁家又有那么顺手的木板、竹板和粗号铁丝去做个爬犁？没有，没有啊！于是，好些孩子只有羡慕的份，没有实现梦想的福，与现在相比，那爬犁不亚于如今的豪华轿车。

冰上的乐趣远远不止这些，还有不少不少。有天半上午了，二弟悄然过来找我，窃窃私语了一阵。原来是叫我一起去冰上捕鱼。不一会，我们来到村前的四方湾，用镐头在大湾最深位置的冰层上面凿开了一个大洞。二弟顺手解开自己带的破蓝花包袱，转眼间，一副崭新的尼龙站网来到眼前。二弟让我扯着这头，自己从另一端一点一点送入冰下的水里······下好网后，我俩在琢磨着下次捉鱼的地方。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我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是不是有所收获。二弟左手捏着冰上部分，右手慢慢从水中往上拽着，一节又一节，到了第三节，就见到网上有两条不小的鲫鱼，他格外高兴。就在二弟把鲫鱼从网上摘下来之时，我家的大狸猫不知啥时赶过来了，这家伙智商真不低，感觉冰上寒冷，它把尾巴卷到眼前，给两只前爪当铺垫。开始，还挺安稳。可一见上来了活蹦乱跳的鲫鱼，它就不安分了，噌地站起来，“喵喵”地叫着，大尾巴也树竖立起来，在我俩眼前蹭来蹭去。二弟说：“这家伙真有口福。”说完，顺手捡起一条鲫鱼扔给了它。猫咪见状，发威般“呜呜”地叫着，毫不客气地叼起鲫鱼一溜烟跑了。二弟继续收网，接下来，鲫鱼、鲢鱼、噶子、胱鱼等杂鱼接踵而来，到最后，收获了接近10斤鱼。我俩都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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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上玩，也不完全是“太平世界”，偶尔，会出现一些意外之事。那天，我们仨人划着爬犁在空旷的河道里疾驰，突然，眼前冰上一只被打扰的鸟腾空飞起，紧接着，“嘎嘣！嘎嘣！”一阵震耳发聋的声音传来，这是冰裂的声音！顿时，惊得我们六神无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冰裂，我们就会掉下河里的，这里的水比较深，怎么办？其实，当时遇到这种险情无法避免，只有看自己的运气了。还好，我们躲过了一劫。事后，每逢谈及此事，我们都心有余悸。

年复一年。家乡的湾、塘、河、沟秉承着自然规律，仍然结冰，或薄或厚，都是我的牵挂，都是我的乡愁。这个时节，无论忙闲，我都要抽时间回来看一眼家乡的冰。即使不能在上面踩踏，哪怕是看一眼，也就满足了自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