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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德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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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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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赏天柱山

秋 赏 天 柱 山

 

泛黄的树叶经微风轻轻一吻,便翩翩洗地。我知道,初冬已经临近了。

我是一个恋秋者,急着赶在雪花飘舞前,想再出去领略一番秋的饱满和深沉,加深感知秋韵之美。

“去天柱山看看吧?”朋友的建议倒也合乎我的心意。出城北行二十多公里就来到天柱山脚下。

天柱山我曾来过多次,都是陪同文人墨客。如今,则不同,只是俩人世界,足有精力和时间仔细欣赏天柱山这尊“神”。

深秋的天柱山,已经褪去夏日多彩的盛装,宛如换上了“皇帝的新衣”。她的脚下,尺许高的衰老山草仍在抖动作揖,好像在欢迎客人;些许小花星罗棋布,黄的、浅黄的;红的,浅红的;还有红白相间的,争奇斗艳,格外吸引游者眼球;最有活力的当属翠绿翠绿的马尾松了,它好像丝毫不受季节的打扰,一如既往的按本色前行着······远处,垄垄葡萄园搂着绿向四野不断延伸。

眼前的天柱山不同于海拔一千四百八十八米的安徽天柱山,她的海拔只有二百八十米。她在大泽山区群山之中的身高也属“矮个”。不说海拔七百三十七米的北峰顶,就说与她近邻的御驾山、高望山的身高也比自己绰绰有余。

被东、北、西面山体相拥的天柱山体无覆土,无茂密的林木,可谓四季裸体显露,结实的肌肉宣示在外。憨厚的仪态和矮矮的个子毫无特异之处,那么,为什么她的名声蜚声海内外?为什么千百年来她的山峦兄弟姐妹总是羡慕、嫉妒不已?

我在想“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句话,那么,天柱山上的这位“仙”无疑就是“天柱山魏碑”了。

史料告诉我,公元510年(永平三年),郑道昭出任平东将军、光州刺史。期间,为了歌颂郑氏家族辉煌历史与其父亲郑羲的功绩,他便在这座山上留下了这块刻石,并命名此山为天柱山。不想千年后,这碑刻竟成了书法瑰宝。

对于天柱山来说,真是一个奇迹。自己要高度没高度,要容颜没容颜,凭什么能赢得光州刺史的青睐?是因为交通便利?不会。是因为山势低便于刻石?也不会。是因为石质好?那么为什么时隔不久又在莱州的文峰山上立了内容相同的另一块碑?难道说主人选此地是为了方便游人驻足?让更多人了解郑氏家族的业绩?这是令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难以寻求答案的无解之题。

天柱山身上隐藏着故事。

秋景有时飞独鸟。一只喜鹊喳喳几声略过头顶上空。我仰望晴朗的天空,若近晖壁,仔细琢磨郑道昭意欲何为。这《郑文公碑》僻处丛山深处的峭崖上,镌成六百年之久寂然不为人知。虽在北宋末年,赵明诚在《金石录》里首次予以收录,也并未引起人们太大的关注。直到清代中后期,隐藏了千年之久的魏碑珍品《郑文公碑》終被世人所知。

环视天柱山全貌,我暗想:假如登上山顶,再体会登泰山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会是怎样的感觉?我知道,那是没有可比性的,可不知为何产生了如此幼稚的想法。

沿着倾斜曲折的台阶拾级而上,在天柱山之阳的心脏处,便是《郑文公碑》立身之位。碑高三米,宽一点五米。文有二十行,共八百八十一字。我试图静下心,屏住呼吸,凝视着石碑上的每列字迹。我会写字,可写不好字。我爱书法,可不太懂书法。但我想起了晚清包世臣的评语:北碑体多旁出,《郑文公碑》字独真正,而篆势、分韵、草情比具。就连影响力极大的赵明诚、康有为、叶昌炽等都极力为之赞赏,又适逢兴起碑学大潮的环境中,于是,郑道昭的《郑文公碑》独领风骚。之后,魏碑名声大振,成了书法爱好者的追捧。

你不怨群山对天柱山嫉妒,你不怨群山对天柱山不满,多少风头都被你抢尽?

这些年来,随着天柱山魏碑的声名鹊起,前来天柱山观摩的书法爱好者络绎不绝。有专家,有学者;有教师,有学生;有男士,有女士;有国内的,有海外的。有懂书法的,有不懂书法的。数以万计的崇拜者中,所思所想有所不同,但他们都汇聚到了这个共同点。一九八零年,日本书法代表团团长北田美子第一次登上天柱山时,一步抢前,抱住碑石,热泪盈眶地说:“五十年前,我就想见到你的面容,今天,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尽管你的身子是凉的,可是我总觉你是热乎乎的。”还有,一九八四年八月,八十九岁的艺术大师刘海粟赶来了,他注目着这块碑,思绪万千,最后,欣然写下“环玮博达,绝壁生辉”八个大字。

天柱山因刻石而荣,因魏碑而成就了自己。透过她全身被雨水洗削的痕疤,被风雪浸蚀的纹路,你会知道,那是天柱山自豪的最好注脚。

看完魏碑,我又探访了天柱山全身的书法“小品”。位于天柱山主峰东端的《东堪石室铭》、在魏碑右上的“此天柱之山”题字、在天柱山秋千口西侧的“上游天柱下息云峰”题字。环绕攀登着山体,朋友告诉我:六十多年前,在天柱山西麓“劈门石”西一块巨石上刻有《天柱山铭》,碑文内容主要是为郑道昭和郑羲歌功颂德。遗憾的是,再无缘得见,前些年已被损毁。许多书法大家、学者闻此无不痛心疾首。

天柱山并不像有些山峰陡峭险要,也不像有些山峰尖峭锐利。在她的顶部,有些稍微平坦之处,既可以就石而坐,又可以蜷缩斜卧。这里倒是一个与日月星对话的好地方,也是一个沉默冥思的绝佳之地。你可以在这里领略书法的奥妙之境,也可以静思魏碑书法的独到之谜,还可以通过魏碑书体得到启发,或许可以触类旁通,得以书法小进一步。我坐在一块山石上,山风凉嗖嗖地吹过额头,自己如同吃了一包清醒剂一样,刚刚看过那些字的一点、一横,一撇一捺,每一笔画都清楚地闪现在脑海里,那些笔画似曾在太极拳招式里面见到过,也曾在犁田的农民身上出现过,也在酷暑下马路上那些清洁工身上体现过,还有那练兵场上的军人身上也显露过······我的言辞太拙,不会表达,一句话就是那字里行间都浸透着辛勤的汗水和浓浓的热血。

魏碑就是书法领域里一部难得的教科书,而天柱山就是这本书的书匣子。可见,当年郑道昭绝壑于此,把这么大的重任寄托于此山,实乃天柱山的荣幸。我在这个山的山腰,随意捡起一块砂石,晶莹剔透,但还是有点细纹瑕疵。于是,我不仅又联想到这些年有人对魏碑提出异议,有的说,碑文篡改谥号;有的说,碑文的作者不是郑道昭。其实,学术争议是一件好事,易于澄清事实,换历史一个本来面目。不过,在争议未果前,还是以史料为正好。话又说回来,即使以上所云是实,也丝毫无损《郑文公碑》的艺术价值。说到底,《郑文公碑》碑文的生命力要远逊于其书法艺术价值。作为文化瑰宝,它将会永远光照史册。

我下得山来,凝思飘然,不觉又回头仰望天柱山。如果说秋冬是天柱山以拔地而起的气概来向人们讲解历史的沧桑,那么春夏则以秀丽神幽的风光掩映着悠久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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