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腊有雨

进入春天，总要有几场雨

在白腊山，喋喋不休。像赶山人

跋山涉水，披荆斩棘，深一脚，浅一脚

只为，叩开三白腊凌冽的晨光

或者，柴扉里山高水长的炊烟

而三月，确实已莺飞草长，万物惊蛰

下晓寺的桃花，已捧出沸腾的浪花

羊者窝薄情的杏花，也已珠胎暗结

过山蕨细捻的新绿，大口大口吞咽下经冬的薄凉

而上晓寺的杜鹃，却还拖泥带水

雨后的二白腊，依旧云遮雾罩

像母亲怯弱的问候，每一个磕巴的词句

都是细碎而闪躲的雨点，叫不回

浩浩西去的南盘江，夹岸带雨的梨花

当然，更多更大的雨，习惯在大白腊

抖擞坏脾气，弯弯曲曲的山道两旁

山牡丹，木姜子，迷蒙花

正提心吊胆开枝散叶。黝黑的泥土

尚未结痂的伤口，又新翻了一遍

急促的风里，返青的草木最懂岁月的坚硬

唯有油菜花，不问过往，不管闲事

自己给自己下雨，自己为自己撑伞

一开就是一座山，一开就是一片海

那些风一吹就黄了的事

那些云不来都撒雨的天

皆能从金黄的弥撒中，找回风生水起的名姓

而此刻，大雨如注。旧事休提

请安静下来，收回心中孤独的鹰隼

这个春天，我们乌云的肉身和白云的俗念

需要迎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