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或乡愁（外二首）

●河流或乡愁

渡过的河流已不是河流。它把时间分成

一直新鲜，与缓慢生锈的

去杭城的夜航船已停运。露水挂在蛛网上

拷问河水，除了失踪的戏水人

剩下黑暗里传来的越女歌

长满野草的河埠头，并没有挪动位置

下游的斜拉桥分开月亮，如剪贴画

徒手撕裂毛边纸。河水退回大海

父亲将打到的半桶星光，浇向菜园

那一刻，霜未结

刮过的下巴，泛出青光

不久，河流就成为我笔下的象征词

云雾慢慢升起，乡愁就此生成

●雨巷

按住窗口的一片云，挤出伤口

灰濛濛的，还是没找到那个失踪的背影

把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那条雨巷

作蠕动状，便失去踪迹

从此，一些动物尾巴在眼前晃来晃去

困在笼子里的鸟，只管拍打翅膀

屋檐下，养一串雨水，青石板那么薄

墙上的挂钟，正好掩盖过客的马蹄

五月的雨水。一些走向岐路的时间

终究还是汇入东去的河流

●遗忘的角落

拨开江南烟雨，也是天青色

檐下，摆放的转椅向阳

这些沉默，在灰白的墙插播色彩

自行车铃声无法唤醒，装睡的老街

破碎的玻璃窗，开口说出风雨

时间是河流的事件。名字刻在水上

不会老。青竹篙撑弯了月亮

制造的幽深，比不上酒香。在酒盅里

浸泡的世界，过于陈旧

马蹄声收集太多江南鸢飞

掩盖青石板，有一些高低的事实

或一样积攒不下雨水。更趋于

一夜一梦，了无踪迹

挂在黄梅季的连衣裙，还是那么鲜亮

巷子编织的天空狭长，图案里没有鹰

归雁是材料，深蓝色的叫声

补全思念的外延。尽管

与设计稿，还有些无法修改的落差

经过弄堂风，消息走样。修理下来的线头

铺满地。她的目光投向天空

温暖就像此刻，落下的六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