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装卸工

1

他们弯下腰

不是向生活低头

恰恰相反

他们的父母 妻子 还有孩子

腰板挺得更直

每一箱货物都是一块基石

铺往明天

每一阶货物

又是一栋高楼

高过装卸工的视野

2

他们必须弯腰

起身再弯腰

才能连贯地完全成装卸

他们身体微黄 孱弱

却要努力地举起生活的巨石

3

在装卸工的日历里

只周一至周五

周六与周天是下一个

周一与周五的开始

他们必须像陀螺一样

旋转

生活才能正常

4

他们不喜欢诳街买衣服

穿得最多的是工厂的工服

他们说免费

还好久不会破损

5

他们也要学着保护自己

即使上着工伤保险

他们依然害怕

停下来

背上的人

也将不再运转

6

他们也盼着下雨或是下雪

那样的话

货就可以不发

他们也可以学着

前楼的人看看星星

赏赏月

不过

生活也安静下来

有时他们真的很矛盾

7

其实他们

有机会看星星和月亮

只是道路上疾驰的事物

总要大过他们最初的目光

8

他们搬货的时候

总会想起

坐在课堂的日子

老师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老师说时他们

常常把目光放在

窗外的树上

或被池塘边跳起的蛙鸣带走

可以肯定的是

现在他们都信了

9

中午吃饭

就算作休息

他们也会谈论当前的局势

也会说说今天的菜咸了或是淡了

还会把多余的肉分给同伴

然后就匆匆地消失在

去往发货的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