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一个非常的冬末季节里,我在豫南铁路沿线的驿城,正繁忙地为铁路有毒有害职业人员,进行健康筛查性体检。
一个急促的铁路内线电话,打到了铁路乘务员公寓值班室。指令我放下目前的体检工作,立即返回单位接受新的任务。
我接到指令,义无反顾地,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单位。
一列南方开来的,不明疾病污染的旅客列车,将在京广铁路线,豫南地区的食品城车站停靠。车上将有数名,不明疾病的密切接触者下车。
上级电报、电令指示,车上数名不明疾病的密切接触者,按照甲类呼吸道传染病管理处理。
淮南城铁路疾病预防控制分中心,成立了食品城车站控制不明疾病特别工作组。工作组有六名成员,队伍已组建完成,物资设备已准备完毕。由我任组长,带队立即出征。
甲类呼吸道传染病,在《传染病防治法》当时规定的,只有鼠疫中的肺鼠疫。肺鼠疫的密切接触者,或染疫者,二代发病率和病死率。近乎都是百分之百,意味着有去无回。
这将是电影《康德桑大桥》内容的再现,是一场与死神的搏斗。
染疫列车从南方向豫南开来,我带领人员和物资,必须赶在染疫列车,抵达食品城车站之前抵达。
当时的所谓物资,只有口罩、白帽和白大褂,外加消毒药品和喷雾器。
我仍然是义无反顾地,带领工作组人员和物资,按时按要求抵达食品城火车站。
当染疫列车即将抵达食品城车站,整个车站站台空无一人。
食品城当地疾病预防控制部门的救护车,停靠在车站应急通道的大门外。
就在我们准备迎接染疫列车到来之前,我接到铁路内部电话命令。任命我为中南铁路分局,控制食品城铁路不明疾病特别工作组成员。特别工作组组长,由中南铁路分局党委副书记担任。
在工作组组长未抵达食品城之前,我要担负起中南铁路分局特别工作组的职责。
意味着我,不单要落实好疾病预防控制的任务,还必须保证旅客列车的安全正点运输,保障车站站场和有关食品城铁路地区站段工作的有序进行。
我立即用铁路内线电话,通知食品城车站李东客运副站长。保障救护车的进站通行,实行救护车与旅客列车门对门的对接。
待救护车接走,不明疾病密切接触者后。交接现场,由铁路疾病预防控制部门,立即进行一次性终末消毒。
染疫列车缓缓地驶入食品城火车站,整个站台只见我们,几个身穿白大褂,头带白帽和口罩的疾控人员。
我站在十号车门的停车位置,待列车停稳。我用手势指挥着救护车,进入站台,调整救护车尾部车门,对着十号列车的车门。
列车上六名,不明疾病密切接触者,从十号列车车门,直接进入救护车。
我们疾控人员,立即从列车十号车门,跟随着一路呼啸的救护车,消毒到站台大门外。
第一列染疫列车,平稳安全地开出了食品城火车站。
在随后的列车上,中南铁路分局党委副书记,控制食品城铁路不明疾病特别工作组组长,抵达食品城火车站。
他下车后,就在车站贵宾室,当即召开了食品城铁路地区,站段领导会议。传达了上级的有关指示,和中南铁路分局关于落实指示要求的具体部署安排。
食品城铁路地区的车站、工务段、电务段、医院、公安、中、小学校的党政正职参加了会议。在会议上工作组组长,邀请我从专业技术方面提几点要求。
虽然,当时疫情还不知道是什么具体的疾病,但已经明确是经呼吸道传染的,病毒性疾病造成的。
我按照呼吸道甲类传染病防治的特点,在会议上提出了四点建议。
一是,加强室内的通风换气,保持室内清洁卫生。为什么冬春季是呼吸道传染病流行的季节。冬春季需要保暖,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任何细菌、病毒在空气飞沫中停留,传播力都是有限的。加强室内的通风换气,保持室内清洁卫生,就能降低细菌、病毒在空气中停留的时间,加速细菌、病毒的死亡,降低细菌、病毒的传染力。
二是,减少大型集会和尽量避免到人群聚集的场所。
三是,发现疑似病人,立即隔离治疗。对疑似病人发病前后的密切接触者,进行严格的隔离观察,度过疾病的最长潜伏期。
四是,封锁疫点疫区,对甲类传染病疫点疫区进行严格的终末消毒,杜绝二代病人的发生。
参考我的建议,特别工作组组长又结合食品城,各站段的具体情况,做了更具体周密的部署。要求各单位立即行动起来,全力以赴,打好这场与不明疾病的战役,使我们的损失和伤亡降到最小。
会议在贵宾室里,一直进行到深夜。
第二天,我们一连接下了三列染疫列车的密切接触者,直到午夜、凌晨。
南方的疫情越来越严重,京城小汤山传染病医院,出现了医护人员感染死亡病例。
社会更加重视,人们更加紧张,上级要求更加严格。中南铁路疾病控制中心,给我们增送来了,一次性隔离衣帽和必要的设施。
一列列染疫列车的密切接触者,接到食品城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隔离场所。
疫情在全国蔓延,病情在逐渐的恶化。不明疾病已查明,命名为非典。京城小汤山医院呼吸机抢救病人的画面,已占据着央视的新闻。
全国进入了非典防治的决战。我们依据上级的指示要求,在火车站这个食品城市的出入大门,设置了五处体温检测点,严把发热人员关。
在火车站内设置了临时隔离区,对进站,出站入市发热人员进行七小时最短潜伏期隔离观察。一旦发热人员,出现体温升高和其他症状,立即送往市传染病医院治疗。
我们继续对南来,北往的列车上,下交的疑似病人和密切接触者,进行交接转移和卫生学的处理。
制定了更加严密隔离和消毒措施,组织车站客运人员和公安人员进行严密管理。每次发生列车疑似病人和密切接触者的移交,我都亲自到现场指挥,落实管理要求。
一次在接到上级电报通知,一列南来的旅客列车有疑似病人下交。
按照惯例,我站在火车站站台的中央,准备接交疑似病人。同时发现值班公安所长未到位,而是一名值班干警在代岗。
在当时环境和氛围下,谁也不知道疾病能否传染给自己。我们要求,有疑似病人下交。党员、干部走在最靠前,值班站长,所长亲临现场。
我上前询问值班干警,你们值班所长在那里。值班干警回答说,他胆小害怕,去下行场巡视了。
我听后,压不住的怒火,直冲胸头。立即告诉值班干警,待你们所长回来,叫他到特别工作组找我报到。
在特别工作组里,我问值班所长。是党员吗,知道工作组的要求吗。他回答,是,也知道。随后他就声泪俱下的说,他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看他真的态度满诚恳,对他说,看来你已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今天是战场,你就没有了说话的机会了。临阵脱逃一次,抗击非典还在进行,下面看你的表现。
这就是铁路人,铁的纪律。他非常感谢地,离开了特别工作组。
当时抗击非典的大气候是,上至国家机关,省部级干部。下到村长,村支部书记。指挥不当,行动不力,就地免职。
值班所长的一句,他上有老,下有小,也让我有所震动。我来食品城抗击非典已近一个月了,我也有老人和孩子。
当天晚上,我借了客运副站长李东的手机,给我的家里打了电话。
那当候,我刚刚读初中的女儿,接通了电话。
她听到是爸爸的电话,一下子就哭了。第一句话就是我想你。
她告诉我,同学都说,抗击非典一线,随时都有生命风险。并且抗击非典家长的孩子,考高中可以加分。
她又说我不要加分,我要自己考高中。我要爸爸,你快回来吧。
我告诉她说,爸爸是学防疫的,这个时候是不能回家的。爸爸没事,放心。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
我又拨通了,就住在食品城,父亲家的电话。向她问候一下,报个平安。
她却一而再地嘱咐我,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可怜天下的父母心,我还让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时刻牵挂着,孩子的生命安全。
在整个抗击非典的过程中,我在食品城驻扎了近三个月。从第一列,不明疾病染疫列车密切接触者的交接。直到非典疫情平息,社会和铁路运输恢复正常秩序。
这是一场人类与自然瘟疫疾病的搏斗,展示了国家集中统一领导的力量。练就队伍,积累了与自然瘟疫搏斗的疫情管理经验。
在后来的全球禽流感等,为之世界恐慌的大流行重大疫情中,我们绰绰应对。
我也及时总结了,整个非典防治过程的流行病工作规律。撰写了豫南铁路车站非典防治的流行病学分析论文,在中华现代临床医学杂志,二零零三年十月首刊中,以显赫的篇幅公开刊出。
我并被中华现代临床医学杂志编辑部,授予荣誉主编的称谓。
为了表彰和鼓励,在抗击非典工作中的积极表现,中南铁路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授予我了抗击非典英雄的称号。
那时已开始注重了经济利益。中南铁路分局,给予了我一次性不菲的资金奖励。
人类是自然界的产物,在浩渺的大自然中生存,时刻面临着疾病与死亡的威胁。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刚刚结束非典防治,回到办公室工作不久。突然,接到继母的电话,说父亲有病住院了。
我听到电话,就是一个惊颤。平日里,她们大小事都是自行处理,从不叫我知道。每每回去一次,或电话问候都是很好,不要牵挂。
我接完电话,即刻向单位说明情况。单位领导随即说到,有需要帮助,尽情告知。
我的父亲是第一代铁路老工人。新中国成立前夕,从京台城驾驶着蒸汽机车,拉着炮火弹药的军列,南下到豫南的淮南城。在积贫积弱的共和国建设早期,用机体和生命拼搏,奉献着铁路的建设和发展。
我的母亲在祖国经济刚刚开始好转时,积劳成疫,过早地离开了人世间。
我从单位直接到了淮南城火车站,赶上第一时段的列车,抵达食品城铁路医院。
我父亲的初步诊断,为肠壁上有异物增生。我又立即带他到当地市中心医院进行了,肠壁断层照影,确诊为不良异物。
回到铁路医院住院处,医院建议手术切除不良异物。我立即签字同意手术。
当日的傍晚,父亲就被推进了铁路医院的手术室。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我焦急地在手术室外等待着。
医院院长才找到我说,手术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为了慎重,还请了当地市医院的外科专家。外科专家的意见是,铁路医院手术室设备有限,也能手术,但风险很大。另外,就是明天早上转市内医院,切除的时间相差十几个小时,安全系数较高。
我当时非常的焦虑,父亲在手术台上。我只能为他选择安全系数较高的,错误的决断。并告知了我的兄弟姐妹,他们连夜从淮南城和南方的都城乘火车和飞机赶到了食品城。
第二天一早,救护车急促地将父亲拉到了市内医院。十点多钟,手术成功,顺利地取出了父亲肠壁上硕大的异物。但被告知,肠壁已从异物中穿孔。
就在等待手术缝合的时间,我的继母在手术室外,哭述着。父亲曾计划去香港、澳门旅游,还未成行,就一下子病倒了。
噩耗终于传出,父亲切除的异物,病理切片鉴定结果,是高分化级的恶性肿瘤。
我焦脆了,我们全家人都焦脆了。此时我只能安慰大家,手术成功切除掉,就是好事。
父亲手术三个月后,手术伤口已恢复痊愈。我带着父亲,及时到中原铁路中心医院进行恶性肿瘤的化疗。
在中原铁路中心医院,我为父亲办完了一切住院手续,办好了住院陪护的食宿。安排了化疗程序,开始进行第一个疗程的化疗。经父亲同意,由继母继续陪护着。
我返回工作岗位,抓紧处理了手头上工作。
父亲的化疗进行到了第三个疗程,开始出现严重的化疗反应。我又及时地赶到中原铁路中心医院,看到父亲原本健壮的体格,一下子变的苍老、衰竭。
此时的继母虽已是六十多岁,原本还是干练靓丽。也已煎熬的十份憔悴,面容暗淡。
我到医院的这天,正是继母的六十五岁生日。她的两个儿子,也赶到医院为她祝贺生日。
父亲的病情拖累了继母,她的两个儿子,看到父亲和他们的生母,表现出了绝望和心痛。
我奉劝继母的两个儿子,带着继母去外面餐馆,为她祝贺一下生日。我留在医院照顾父亲,继母开始还并不愿意离开。在我和他的两个儿子反复劝说下,他们离开了医院。
父亲的化疗还在继续。此时的父亲已是大小便失禁,连抬起头的力量都没有。
在中原铁路中心医院肿瘤科化疗病房内,不间断地抬出的病尸,更是加重着父亲的心理和精神的压力。
下午三点多钟,继母的小儿子,来到病房。说是继母的身体不适,取走了继母的衣物和备品。
此时的父亲病痛加心痛,只见面部表情一副惨淡无助的表现,再也已无力做出什么反应的表示。
我再三的思索后,伏在父亲耳旁,轻声的说。爸爸咱们不再化疗了吧。父亲慢慢地用力地睁开双眼,意识清楚地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立即通知住院医师,停止化疗。并让住院医师告知值班护士,我当即带着值班护士,就到病房拔掉了插在父亲身上双层输液瓶。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父亲再化疗下去的痛苦。或者病未到了,人从化疗病房中拉走了的,悲惨一幕的出现。
停止了化疗,我又再次在父亲的治疗记录上,签上我的名字。
我想让父亲离开这沉闷压抑的环境,我从肿瘤科病房,找到中原铁路中心医院老干部病房。拿着父亲的证件和住院证明,与老干部病房的住院医师,说明情况,办理了转科手续。
我将父亲从肿瘤科的病床上,慢慢地搀扶到医院的平板推车上,一边放着父亲日用品和备品。从肿瘤科的三楼,辗转到医院住院部的内走廊里。通过医院住院长长的内走廊,我推着躺在推车上半昏迷状态下的父亲,颠簸中我祈祷着父亲一定要坚持住。
中原铁路中心医院老干部病房,环境整洁卫生。病员多以慢性病人为主,有种慢节奏的生活氛围。
父亲停止了化疗药物作用,进行了慢性病程的疗法,机体很快恢复了起来。病房的病友们也都是中原铁路分局、铁路局的老干部。
父亲曾经在中原铁路分局机务系统担任过老段长,铁路局的落实政策办公室任过主任。由于当时继母的因素,父亲才从局落实政策办公室,调到食品城铁路地区。最后从食品城铁路地区,工会主席的岗位上离休。
老病友们在一起,聊起了过去的人和事。父亲像似找到一种亲切和亲密的感觉,精神状态也逐渐地恢复了起来。
然而,父亲肠壁肿瘤部位上的穿孔,是一种肿瘤细胞种植性的扩散。终止了化疗,肠道上的肿瘤细胞必然无拘无束地快速增长。
父亲回到淮南城,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昔日我们住过的专门为抗美援朝的家属建的砖瓦平房,早已被一栋栋楼房所替代。昔日的老同事、老朋友也已寥寥无几。
父亲被安置在我的大哥家里,三室一厅,厨卫齐全的房间里。我的大哥是淮南城铁路一中,退休的高级教师。他们让出了主卧室,精心地照料着父亲的生活起居。
我定期在淮南城铁路医院,为父亲采集血样,送往中原铁路中心医院检测着肿瘤标志物。四处奔波着寻找中医中药,想着治好父亲的疾病。
为了更方便父亲治疗报销等手续,我几经周折将父亲的离休关系,从食品城铁路地区,调回了他初来乍到的淮南城机务段。
在淮南城铁路医院,不间断的慢性治疗中。一位上方医院,挂职支援的外科副院长。他向父亲介绍了一种口服化疗新药,让父亲感到了希望和信心。
我借用了办公室的电脑,搜索查询了外科副院长介绍的口服化疗新药。是西欧某国生产出品,在国外刚刚上市的新产品。当时国内还未引进,香港也才刚刚开始使用。
父亲的希望就是我的期盼,我毅然地为父亲,在淮南城公安局办理了出入境护照。又找到旅游公司,联系了港澳游。
办完了护照,预定了港澳游。购买这种国外原装的抗癌药,当时是要付出,比购买黄金还要高昂两百多倍的资金。
父亲病前离休工资,全在继母那里。自从中原铁路中心医院陪护父亲,继母病后。再无力,也无资金照顾父亲。
虽然,离休干部的医疗报销比较优惠。但也要分A.B.C类报销药物的品种。国外生产的,国内还未引进的,连中文名字都没有的药物,报销是不可能的。
我深思熟虑后,为了父亲的希望,又不想给家人们增添麻烦。我毅然地背着家人,拿自己这些年唯有值钱的,房产证做抵押。又请单位的同事帮忙,在银行进行个人名义的首次个人贷款。
筹措了资金,我陪同父亲一道,去完成了他多年的,港澳游梦想。
我和父亲一道在香港的大小药店,查遍所有的药品,均没有那种口服化疗新药。我又向药店老板咨询,哪里能买到这种口服化疗新药。老板耐心的解释说,这是一种处方药,只能在医院里,凭医生处方,才方可买的到。
奥!原来香港还有这种规定,对于我这个大陆的主管医生,当时还真不知道。
我们又跑了两家医院,结果在一家香港的区级医院,终于找到了这种口服化疗新药。
我们按照香港的就诊程序,挂号就诊,拿着门诊医生的处方,划价,交费,取药。
我拿着三个疗程的口服化疗新药,交给坐在门诊大厅等候的父亲。一般不善激动的父亲,说这是救命的药呀!
带着这种救命的药品,我和父亲随着旅游团,快乐地观光了香港、澳门的各个旅游景点。
父亲严格地按照救命药品的要求,规律地服药,规律的晨起运动地生活着。但我深知,什么药品也只能延缓发病。
为了让辛勤耕耘一辈子的父亲,更高质量地度过有限的生命。第二年的秋天,我又乘火车,把他送到南方都城,我的姐姐家。让他在南方都市,感悟了一个温暖如春的冬季。
在南方都城里的冬天,父亲每日晨练在天河体育场里,散步在花都公园的林荫道路上。
原计划让父亲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再回到中原的淮南城。临近了春节,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硬要离开我的姐姐家。父亲的心愿,是否有老人家的什么想法,我们也没必要多问。
春节前的南方都城火车站,返程回家过年的旅客,可谓人山人海。距离火车站远远的地方,汽车已不能前行。
我们拎着大包小包护送着父亲,向火车站广场移动。临近广场,就有年轻的武警战士开始引导。走进广场便是用栅栏隔开的不同区域,当地的民警维护着次序,人挨着人前行。
绕过了广场候车区,进入广场进站区,才见到铁路的客运工作人员。我出示了证件,说明了情况。他们才给引导着,经过便携通道进入了,南方都城火车站的贵宾室。
父亲感慨地讲,我又体验了一次,南方都城火车站春节前的大客流。我猜想,大概父亲就是想,再看一次人世间这如海如潮的景观吧。
我专门为父亲安排了,我们原籍老家都城客运段,值乘担当的特别快车。旅客一上车,那熟悉的乡音就透漏着家乡的亲情。待列车开出南方都城火车站,列车长和餐车长纷纷向父亲问候和聊起乡情,犹如回到了家乡。
又是一年的春天,在淮南城的龙潭大酒店里。我将我的家人们,围绕着父亲集聚一堂。儿孙们频频向老父亲敬酒,祝福。父亲虽已无力一一畅饮,确也流露出满足的喜悦。
父亲最后艰难地,又在中原城铁路中心医院和中南城同济医院分别进行了两次,肠道堵塞,穿孔的切除手术。
我陪同着父亲,辗转在中原城铁路中心医院和中南城同济医院病房里。聆听了他从十五周岁开始,在日寇铁蹄下挣扎着走过,在战争年代的心酸和新中国建设中的穷情激愤地拼搏。
父亲的一生,做为一个农民的儿子,走出乡间。为新中国铁路,早期的建设呕心沥血。养育的后代茁壮成长,成为我们后人为之的骄傲。
我依据父亲,在病房前后两年多时间里讲述人和事。我为他的一生,撰写了《他从炮火中奔驰而来》首部文学处女作,列入了今日作家文丛系列作品。他是新中国老一代铁路工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的缩影。被中南城铁路局各个图书馆和淮南城市图书馆,以及京台城和冀城铁路机务段图书室收藏。
岁月惆怅转眼即逝,我已渐渐地成为,中南城铁路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又一次更名为中南城铁路疾病预防控制所里,老资格的主管医生。单位人事科反复通知我,鉴于我的专业工作,评聘高级技术职称,需要我的全国统一的专业资格考试证书。
我鼓足勇气,加强了学习。鉴于我人在豫区,单位在鄂区。我请求单位,允许我在豫区参加专业资格考试。
单位人事科积极地,为我向淮南城人事局出具了证明。经得一番努力,淮南城人事局同意我参加豫区专业资格考试。
先试外语,我以七十八点五的成绩险过。
再试专业,要去省城,参加全省统一的专业考试。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被安排在省城某学校的第二场考试。我如期抵达考点,看到仅我们这一场,高级职称的参考人员,就可谓浩浩荡荡。可想一个省的高级职称人员队伍,又该是何等的壮观。
豫区的高级职称专业考试,采取的是电脑人机对话方式。我一开机,进入答题,就像深山里的河流一样,清澈流畅地完成。
我的感觉,这种考试是对实际工作考核。如果你在实际工作中实践的越深入,一步一步的工作程序,就是必须的答案。如果单纯的背诵书本,恐怕就是硕士、博士,不与实践相结合,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考试的流行病学考题,是一个施工现场,发生了疫情。从接到报告,进入疫点疫区的划分,病种的核实诊断,病人及密切接触者的转移隔离,现场的卫生学处理等一连串的问题。
这些都是我,自毕业实习以来,实际工作遇到的最多最实际的问题。我胸有成竹的点击了交卷,电脑即刻给出了分数二百三十六分。
我出了考场,和另一位后面紧跟着出场参考的男士,聊了一下。他问我考了多少分,我如实地告诉了他。他第一反应的一句话是,咋才考这点分。我又问了他的分数,竟是三百八十五分,但他的表情却很沮丧。
我带着纳闷和忐忑的心情回到淮南城,找到市卫生局人事部门,向负责职称考试的同志了解情况。
他问我考的怎样。我告诉他我的成绩,他很惊讶地说,你考的很高很高了呀。我说我们同考场的,人家考了三百八十五分。他又问我,他考的是什么专业的。我好像问了那个男士,大概是中医吧。
他说,那就对了,中医学的满分成绩是五百分。流行病学的满分成绩是二百六十分。流行病学副高线是二百一十五分,正高线是二百二十五分。你已很厉害了,放心吧。我欢喜地再次说,谢谢了。
直到省人事厅职称考试网,公开发布了通过考试人员名单。我才看到全省流行病学,通过考试的两人中,我的名字排在了前面。
最后是全省的职称评审,我有着国家级、省部级几十篇论文,更是胸有成竹。
但是,职称评审前,需要从工作单位所在岗位,专业等逐级证明人,加盖公章。一张正反双面的表格上,有几十处要盖公章的地方。
我按照要求,加快跑腿的速度,在这张表格上,从基层的专业,单位等。包括我的每一篇论文,都一一加盖了公章。时间已抵近审报日期。
后面还有一个当地卫生部门和人事部门的公章。我的所有外语、专业报名考试,领取表格都是在淮南城市卫生局办理的。
我又拿着已近快盖满公章的表格,来到市卫生局。还是找到我每次领取表格的人事科那位同志,他说这个副高级资格评审要盖卫生局的章,你需要找我们负责人事的副局长,批准。
我按照那位同志给我指引的,负责人事工作副局长办公室的位置。兴冲冲地爬上三楼,走到副局长办公室门前,门虚掩着。我轻轻地,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面传出了一句清脆的女低音,请进。我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前一亮,一位美貌靓丽的中年女子,正用双眼看着我走进办公室。
我做了自我介绍,说明来意。把那张已近快盖满公章的表格,送到她面前。
她看了表格,说了一句话,差点叫我晕倒。她说,我们卫生系统没有这个人呀。
我立刻意识到,我们犯了一个错误。我们单位人事科,只给市人事局出具了证明。卫生局与人事局是平等级别的政府机关,没有出具证明呀。
我又马上轻声细语地,向她解释来龙去脉。她听后没有回答什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又赶紧向她补充地说,那我们单位再给咱们卫生局出具个证明,或者我们单位人事科来人证实一下可以吗?
美女局长还是摇了摇头,我又赶紧补充地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这时她语调稍有升高地,说了三个字,不行的。
这叫我更是一愣。我又生怕破坏了美女局长的心情。毕竟我还是想要通过,她的批准。于是,我没敢再多说什么,拿着那张已近快盖满公章的表格,说了声,不好意思,打搅了,离开了副局长办公室。
我颠颠地下了楼,又去找到人事科,那位给我指引,副局长办公室位置的同志。他回答说到,她是局长,我们也没办法。
我又辗转到市人事局,向接受我们单位证明,并同意我在本省评审的人员,说明情况。该同志听了说明,很认真地说。我们接受你的申请,也没与市卫生局沟通。现在我和你一起去,再找找卫生局的这位副局长。
我瞬间感到,像掉进大海时,盼望着,得到了一艘救命的小帆船。
我想,这人事局与卫生局主管人事的副局长,一定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抱着满满的信心,我跟着该同志,还乘着该局的公务用车,来到了市卫生局。
下了汽车,该同志说,你在这等会,我先去和卫生局主管人事的局长沟通一下。他拿着我那已近快盖满公章的表格,葱葱地上楼去了。
我抱着忐忑焦急的心情,在副局长的办公室楼下等待着。
没过多大一会,该同志就下的楼来。我急忙的跑向前去,打听结果。
他说,这副局长办事情,原则性太强。我的心,瞬间又凉了下来。
他在副局长楼下过道里,来回度了两趟。看的出,该同志的心里也挺着急。
没等我说话,该同志说,上车回人事局。我便搭乘着人事局的公务用车,跟着该同志,回到人事局。
我想,这个公章要将我们前期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吗。
回到人事局,我在办事厅的座椅上静静地等待着。该同志进到里间的办公室。呆了一会儿,他拿着那已近快盖满公章的表格出来了。
我赶紧围了上去。他站在办公室桌前,手指着已近快盖满公章表格的,当地卫生局和人事局两处。说道,这两个地方都盖人事局的章。
我当时感到很惊叹,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这个行吗?他说,我们已经汇报商量过了,你抓紧时间办理吧。明天上午,把资料和报表整理齐全,一道报过来,近期我们要向省里报送啦。
至今,我还不知道该同志姓什名谁,但我偶尔在上班的路上,或其他公共场所遇到她,我总是先向他,致以尊敬的问候。
我焦急并耐心地等待着。大概近二十个工作日后的一天,终于等来了市人事局的电话,叫我去人事局取回个人的资料。
我按照电话通知的日期,一早赶在送资料的汽车,到市人事局之前,就早早地赶到了市人事局。
我帮着从汽车里,把大袋大袋的资料,扛到人事局的办公室。优先地从大袋大袋的资料中,找出我的资料。
我急忙又激动地打开我的资料袋。厚厚的资料袋里,除了我审报资料之外,少了几份审报的表格,多了一本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的任职资格证书。
我带着几分兴奋,带着任职资格证书和所有审报的资料,送到了中南城铁路疾病预防控制所的人事科。人事科长看了我资料,说这是你个人的资料。还应该有一份盖有公章的存档资料,我们也需要。
我又立即折返,回到淮南城市人事局。人事局的答复是,他们负责组织评审工作。各个专业技术人员的档案资料,应该归专业部门管理。我的档案资料情况应该是,由省卫生厅转到市卫生局。
我听了这话,感觉麻烦来了。硬着头皮直奔市卫生局,还是找到我每次领取表格的人事科那位同志。他很客气地说,对不起,这事你还得去找,我们负责人事的副局长。
我思索再三,连人事局的同志都说不通的事,我也不用自找无趣了吧。
我想这如果是我当知青那会,今天的结果会很难堪的。如今我也不年轻了,又是有单位的人。生命不过就是个过程,经历了就是财富。舍得就是舍弃也是得到,经历了这么个过程,我已证实了自己的实力,足已。
我及其不情愿的地,向人事科那位,在整个过程中,始终给我了许多帮助的同志说了声,谢谢!低着头离开了市卫生局。
回到我的办公室,我用铁路内线电话,向我们单位人事科回报了,我去市人事局和卫生局的情况。因为,在审报盖章时,遇到的情况,我已向我们单位人事科回报过的。电话回答说,好的,情况我们知道了。
就在我与我们单位人事科,通过电话后的下一周,周一的下午。我们人事科科长和人事科干事两个人,一同来到淮南城铁路疾病预防控制分所。
当天下午,我们人事科科长和人事科干事两个人,先是分头,后又集中地,找疾病预防控制分所的干部、职工谈话和会议,征求对我工作及评聘副高级职称的意见。
我身边工作的,年轻同志谈话后。对我开玩笑地说,你可得请我们喝酒呀,我们大家很是赞美了你一番。我也不客气地说,谢谢了,一定的。
又隔了一周一天的上午,我们分所长,从中南城铁路疾病预防控制所开会回来后,直接到我的办公室。进门就说有喜事了,随后拿出了中南城铁路局中南城疾病预防控制所的红头文件,还挂着中铁疾人年份的编号,抄送的本人页。
文件的题目就是关于我任职的通知,内容很简单,根据工作需要,聘任我为副主任医师,支付岗位工资二十档。其它待遇按有关规定办理。并写明本通知自某年几月几日起执行。
我期待已久的愿望终于来了。因为,在我的阅历中,当中央党校学习后,有多次被调离铁路卫生系统的机会,都被我主观放弃了。我初学的卫生防疫专业,在铁路发展的空间实在有限,提高专业职称也就是我个人不多的发展愿望。
人生得意需尽欢,我请来了身边几位一起工作的同事,在淮南城沿街的,一个生意火爆不大的酒店里,对酒当歌开怀畅饮。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后还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