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一江春萍的头像

一江春萍

网站用户

散文
202101/30
分享

母亲的菜园

母亲的菜园

文/张吉萍(吉林)

菜园不大,到处皆景。

春天,土地刚一复苏,母亲便从菜园里收几篮土,弄回屋中。先筛去杂物,接着把这些土装进许多纸杯或大小的塑料碗儿里,然后再把它们整齐地排列在泡沫箱里,适当浇水。等碗里的土彻底吸足了水分,母亲便开始播种了。

每年三四月份,我家的窗台上总是摆满了这样的泡沫箱子。箱子里装满了各色的塑料碗儿,一个个挨挨挤挤的。母亲每天都盯着这些宝贝,如果土略微干了,就用小喷壶洒上一点水。碗儿里常有一些不甘寂寞的杂草三三两两地钻出土来,母亲总是很小心地把它们拔掉。没过多久,母亲种下的菜种终于破土而出了。那一刻母亲仿佛看到了分娩的胎儿,眼睛里满是欣喜和自豪。此后的一段时间,母亲就像侍候婴儿一样侍弄着这些“孩子”。等它们渐渐长大一些,母亲便把它们移植到了外面搭建好的小塑料棚里。定时通风、浇水,菜苗在温暖的小棚子里快速地生长着。

几场春风春雨,天渐渐地暖了。立夏前后,母亲便把这些宝贝移栽到了菜园里。

夏天的菜园就像一幅绿色的织锦,浓淡相宜,高低有别,疏密有致,一片葱葱茏茏的景象。

菜园的入口处,有一株芍药花。芍药花开时,也是菜园繁华的开始。这株芍药每一年都开得热情洋溢,百十朵粉色的芍药花在绿叶丛中或凝视蓝天,倾听飞鸟的低吟;或低垂粉面,与大地深情地交谈。金黄的花蕊上,翻飞的蜜蜂贪婪地吸取着花蜜,即使有人走近,它们也毫不惊慌离去,而是从这朵花上又飞到了那朵花间。小蚂蚁也成群结队地沿着花径爬上来,忙忙碌碌地花叶间嬉戏,在花蕊里偷食花蜜。夜来风雨,晨起满地残红。花无语,花瓣上大颗大颗的雨滴,却听不见花泣。一次生命的旅程又付诸了一场花祭。“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那场景常让我想起黛玉的《葬花吟》。

阳光暖了,菜园里的一切都在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拼命疯长着。黄瓜开花了,在绿叶的掩映下闪烁着黄灿灿的光芒;紫盈盈的茄子花也张开了笑脸。南瓜、豆角、葡萄都在悄悄地开着花。“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朵花,就开一朵花,愿意结一个瓜,就结一个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母亲的菜园确实和萧红笔下的菜园一样自由,一样美丽。

这一畦香菜刚刚长大,那一畦就已经发芽。大葱的种子还未成熟,小葱便已经在母亲的手下一垄垄整整齐齐地生长着。东墙根的韭菜剪了一茬又一茬,西墙根的蒲公英开了一次又一次。最有趣的是,母亲种下的一瓣瓣大蒜,如今竟已经长成了小笼包大小,白色的外皮包得紧紧的,真的猜不出那一瓣种子究竟孕育了多少“子民”?

菜园里品种最丰富的要属辣椒了。前边几株尺把高、叶子略阔一些的是青椒秧,几个拳头大小的青椒结结实实地倒挂着,绿得油亮油亮的;后边几株叶色略浅的是羊角椒,粗大的羊角椒鲜绿鲜绿的,正躲在叶子下面享受着阴凉。左边的几株狗尾椒密密层层的叶子又细又长,细碎的白色小花还未落,辣椒就已经长得近10厘米了。长大后的狗尾椒可长达20厘米。顶着花的狗尾椒还没有铅笔粗细,那身段就像窈窕的少女,一天天成熟。它们大多长在茂密的椒叶下面,很少有展露头角的。这几种辣椒的果实都是向下生长,基本都是每一个枝丫上长一个辣椒,可是右边的竖椒却与众不同。它的每一个枝丫上都长着一簇小辣椒,几个或十几个不等,而且全部竖直地向上生长,整齐地朝向天空,或许这就是竖椒名字的由来吧。直到竖椒成熟,也仅有小拇指大小,一簇簇的小辣椒,红艳艳地立于万绿丛中,让人心生喜悦和怜爱,就像一帧风景静默于菜园的一隅,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和回味。细一看这四种辣椒的秧苗,竟然被母亲规划成了一个“田”字,母亲的菜园除了注重颜色搭配,还包含着一定的文化蕴味。

秋天的萧瑟只有那么几天。几场秋霜,菜园里的大多植物都结束了生长的使命。那些原本绿盈盈的生命在阳光下蔫了,憔悴了,软绵绵地耷拉着脑袋,低垂着发白的叶子。母亲很快便把这一园的衰败清离了。裸着的土地上,偶有几片残叶在秋风中微动着。可是那些种子,早已经被母亲分类装好,等待明年的春暖花开。从此,菜园变得线条清晰,美得简单整洁。

菜园不大,却被母亲侍弄得满目繁花。这里有声有色有情趣、有花有果有文化,这里种着母亲的希望,开着母亲的欢喜。方寸之地,尽显母亲的勤劳,完成了一家人绿色的供给。

《母亲的菜园》首发于《吉林日报》“东北风”栏目2020年5月16日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