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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江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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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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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云


 

因为一巴掌,把儿子打走了,这是他当初没有想到的。因为儿子出走,他寻找儿子的时候,才说了这句话,三天之内,儿子不回来,要从城里最高的楼上跳下去。就因为这句话,让他现在走投无路。

那天,早上起来,他就准备,先是买了纸钱,这些印制精美的冥币,简直可以乱真。儿子手里拿着手机,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他正在给媳妇做贡品,烧纸要用的。儿子昨天定下了未婚妻,这事要告诉八年前已经去世的她。

气炉子呼呼的响着,他已经炒了三个菜了,上坟要四个,神三鬼四。按说他应该悲伤,亦或是应该高兴,但是,他心里却没有一点悲伤和高兴的念头。昨天,当着媒人的面,给了女方八万八千块,这叫拿大礼,都是刚从银行取回来的。他原先的日子都化作这一叠叠纸币,他摸着这些纸币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些感觉,他不是心疼钱,他知道这钱就是给儿子娶媳妇挣的。他有些跑马拉松的运动员终于到了终点的感觉。

这钱之后,还要给买一动,买汽车的钱已经给贸易公司打过去了,就等儿子和对象一块挑车了。还有,这一不动的房子,完全是他按照城市的样式打造的,已经花了二十万了,还要几万块钱进行装修,这都已经列入预算,而且他的卡上还有剩余。

爸,你不高兴,儿子说,他一惊,手里的盘子掉地上碎了。儿子只是说说,心思全在手机上,连盘子掉了都没有听到。他停下手里的勺子,把切好的肉放进冰箱,这也许是媳妇在嘱咐自己,省着点,她活着的时候就非常节俭。

给儿子的媳妇下定钱前一天,他对着到媳妇的照片说,儿子的媳妇定下了,为了这个愿望,是用了近八年的血汗。媳妇癌症咽气前嘱咐他,你这一定要给咱们的儿子定上个人儿。那年他才三十四岁。媳妇的话里还有话,怕他只管自己,不管儿子。

他说,他这辈子碰上媳妇,是他遇到的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他不会再找女人了,媳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眼睛里还溢出对他的不信任。他发誓,不给儿子定这个媳妇,他就不会有别的心思。

如果不是儿子的神气,他也不会和儿子闹翻,他说,给你妈上坟去,给她说说,你定下媳妇了。儿子却张着嘴看着他,好像是看一个外星人。他说,给你妈上坟。儿子还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儿子说,干什么。

他没有等儿子的话说完,就伸手扇了儿子一个耳光,他过后也有点惊讶,怎么就会伸手给了儿子一个耳光呢,他可以说是从小就没有打过儿子,都说棍棒下面出孝子,但是他不会打儿子。可是,今天是怎么了,他也有点 拿不准自己为什么给了儿子一巴掌。

儿子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直直的瞪着他,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他心虚的说,你要干吗?儿子默默的转身,进了屋子里。

他端着木制的盘子,里面放着三盘菜,一个肉炒蘑菇,一个大葱炒豆腐,一个炒蒜苔。他想大声的喊他,一块给你妈上坟去,他怕儿子有更大的反馈,就只好把木托盘放在电动三轮车上,一个人出了大门。

蓝天下所有的苗木都在旺盛的生长,媳妇的坟上也长出了茂密的杂草,就像媳妇在世上的时候,茂密的头发,他摸着青草就像摸着媳妇的头发一样。他想这个时刻,已经想了八年,他早就一百遍一千遍的在心里把这个时刻演习的非常熟悉。他还想到过,这个时候他会把这些年他遇到的挫折和困苦,一五一十的述说一遍,让在天上的媳妇,知道她的夙愿已经实现了。

但是,地里连个人都没有,已经长起来的秋玉米苗子有人腿高,因为都是打的除草剂,这地里连个锄地的人都没有。媳妇的坟头已经被日月风雨侵蚀的越来越小了,就像他心里的思念,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渐渐的平静了。

他想他可能会哭的,他的眼泪就像天上的云彩,被蓝天抹的干干净净。他这么多年来为之奋斗的目标就要实现了,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幸福感觉,一点也没有功成名就的感觉。就在他来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似乎是响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在意。

静静的大片的玉米苗子地里,只有他燃烧起来的纸烟,像遥远时代烽火,在没有风的旷野里,飘摇着飞向蓝天。他看了火苗的眼睛抬起来,向向远方看去,远远的天边,竟然有了火烧云,在火烧云的下面,有一个摩托车就像一个红色的星星一样,渐渐的远去。他竟然没有想到,那个远去的红色的星星,就是自己的儿子。

 

 

他回来的时候,整个村街静寂的像没有人一样,小卖部里倒是有人在玩牌,但是,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输赢之中,对外面的世界毫不在乎。他想人们看到他端着托盘一定会问他,为什么突然的给媳妇上坟,但是,除了碰上几个老狗,连个人芽子都没有。宽广的村街的水泥路面,蒸腾着热气,让人就觉得是在蒸笼里一样。

他没有想到,自己家的院子里也是静寂的,他想给儿子道歉,因为他不该打儿子一个耳光。他把托盘放下的时候,他看到了廊下的摩托车没有了。他的火一下子又升起来,这个小王八蛋,这么大的事情,他自己的事情,他竟然都没有放在心上,他的手机又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这个小王八蛋,他竟然离家出走了。

他给父亲的微信留言了:爸,我走了,你不要找我。他着急的给儿子回微信,但是儿子把他拉黑了。

他觉的自己一下子就崩溃了,这个小王八蛋,老子不就是打了你一个耳光,你至于出走吗?他端起盘子里菜,使劲的摔在台阶上,三盘菜就像三个被打烂的柿子,摔的四分五裂,尤其是白色的盘子,呈放射状飞出去的碎瓷片,均匀的散落在院子里。

他对着天上使劲的吼着,你看到了没有,这个小王八蛋,这个小羔子,你看到了没有。

吼啥,他背后有人了,是他的连襟的二哥,也是儿子的大红媒,背着手看着这狼藉的院子。二哥说,你这人,脾气咋就不改呢,一个人给谁吵架呀。

他委屈的哭了,这个小王八蛋,这个小王八蛋,他离家出走了。

二哥也吃惊,怎么走了,走哪去了,怎么走了。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他委屈的说,没有,就是打了他一个耳光。二哥急眼了的说,都打架了,比吵架还厉害呀,你这都要当公公的人了,怎么还打儿子。

他说当时就不知道是什么昏了头,怎么就伸手给了儿子一个耳光。二哥说,兄弟,你这刚给对方拿了大礼,八万八呀,你这算哪一出啊。二哥说,你要不愿意早说,怎么到这时候,给我眼罩啊,告诉你,这大礼都拿了,你要是不愿意,这可要讲个道理呀。钱人家是不退的。

他说,他没有不愿意,他就是想让儿子跟着上坟去,可是,可是……他不好给二哥说,儿子也没有说不去呀。

上什么坟,上什么坟,我说你这事办的有点不地道,儿子的终身大事,你让他上的什么坟呀。

他使劲的把一块还没有摔碎的盘子,又摔了一下,他委屈的说,他妈临死的时候,唯一的心愿就怕他定不下个媳妇,你说定下了,不给他妈说说呀。二哥吼起来,你什么时候说不行啊,非要今天去,人家对方还等着见新女婿呢。

他一下就懵了,大礼拿了过去,就是等于双方都同意了,女方今天要看女婿,也就是说,二哥要领着儿子去见对方的父母,祖父母,叔叔伯伯,姑姑舅舅,姨夫姨妈,表姐妹,表兄弟,凡是打不着边的都见,当然也不白见,男方要带着几十斤点心,糖果,还有烟酒,当然要好的。还要带着一部分现金,小侄儿小侄女的要是叫了姑父、姨夫的,都要给红包的。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些东西都在小卖部里还没有取出来呢,他只顾着给媳妇上坟去了。

二哥说,人不在,你看这事怎么办好。

他不知道怎么办,这些年来,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挣钱上,只要能够挣钱,能够给儿子娶媳妇的事情,他就是拼命的也要干去。

但是,儿子突然失踪了,他也觉的心虚的没有了主张,他求教的看着二哥,二哥黑着脸,人家都等着呢。他懊悔的说,要不我去。二哥发火了,你去,你去,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人家的新女婿吗,你赶紧的去找儿子,我去给人家说,告诉你,到时候,彩礼要不回来,我可不给你担这个责任。

 

 

这给儿子定亲的钱,是他这些年用性命换来的。既有劳动时的滴滴汗水,也有讨薪时的惊心动魄。

这几年的房地产市场的大起大落,决定了他们每一天的劳动,都是走在钢丝绳上,每天都会提心吊胆。他们每天起来的时候,都先看看管工地的劳动监督,是不是还在。因为许多的房地产商,都是靠的空手套白狼,而且这些建筑商就是跟在狼后面的豺。顺风顺水的时候,都绑定着啃这块大骨头,一有风吹草动,就树倒猢狲散,各走各路,甩下一个烂尾楼,谁也不管。

他有着自己的目标,就是这条路上充满了荆棘豺狼也要走下去,因为他答应了媳妇,一定要给儿子定上媳妇。这是他的最高纲领,这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只要谁在他走向目标的路上,设置了障碍,他就是豁上命也要拼个你死我活,这常年的拉锯战,让他的脾气变的非常暴躁,常常就无端的发脾气。

前年,他们整整的干了一冬天,他们每天在空旷的混凝土和钢筋结构的框架里,上来下去,狂风吹来,浑身的棉衣就像一层纸,贴肉的秋衣上却是被汗水浸透。本来应该早就停工了,但是为了赶工期,一直到了腊月初才停工。但是,他们从乌烟瘴气的工棚里出来,听到寒风吹过楼群的声音,像一首悲怆的狂欢曲。他有预感,肯定是要出事了,果然,老板走了,建筑老板走了,工地监督走了,就剩下一个管伙食的老汉。他说,你们过了年再来吧,他们都走了。

巨大的悲哀让每个人都感到透心的寒冷,因为只要他们一离开这个工地,他们就进入漫长的讨债期,他们也打过官司,就是赢了官司赢不了钱,因为他们和工地是合同关系,怎么说都是经济纠纷,对方没有钱谁也没有办法。律师也说,不是不代理你们的案子,因为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纠纷,除非对方突然天上掉馅饼了,要不就是突然的哪个大财团注入资金了。

就那次讨薪的跳楼行动,他们五个人,就差点冻死在二十七层楼顶上。呼呼的西北风吹的人前后心一齐凉,不是凉,是刺骨的寒,他和几个兄弟,都脱了光膀子,一齐站在楼顶上。他们已经都抽了生死签,如果对方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先一个人跳下去。

那天真冷啊,冷的鼻子都给冻的封住了,吸气都非常困难。他也知道,这是孤注一掷,不这样的话,他们就拿不到工资,他们这多半年的拼搏就会付之流水。三法子冻哭了,说哥,我不要钱了,这要冻死啊。

他也冷,但是他心里有着媳妇的嘱托,他不会半路而退的,因为这个主意也是他提出来的。头天晚上,人们在工棚里商量的时候,大伙都非常的奋勇的,没有一个人提出退却。但是,当真的面对空旷的寒冷的时候,这个王八蛋三法子,竟然的自己跑了,其他的人在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也想跑,他知道,如果他们跑了,这次行动就会流产的。

幸亏,新闻单位来人了,后来政府也来人了,和他们谈判。就在这之前,要是没有媳妇的嘱托,也许他也退缩了。后来听对方的人说,老板是怕真的冻死几个人,就只好妥协了。

当他们拿到工资的时候,人都冻的要死了,人们拿着钱哭了,只有他是笑着的,他知道,自己离媳妇的嘱托又近了一步。

儿子那时候在什么地方,在寄宿小学里上学,儿子不会知道他是怎样冒着生命危险讨薪,他也不会给儿子说这个事情,但是,儿子怎么就不理解他呢。这个小王八蛋,竟然甩手走了,他这是哪根筋犯病了。

他在朋友圈里发出了儿子你在哪里的呼唤,但是除了不痛不痒的询问,竟然没有一个回答他的,有一个朋友圈的的人还说他,现在人们圈粉丝都别出心裁了,连老子找儿子都搬上来了。还有的人说,这是哪个网站想出的新招数啊,别瞎跟。

二哥也说,你别在这里费神了,你赶快采取行动吧,听说你讨薪是非常有能力的,你自己的儿子还不好找回来吗。

 

 

做广告牌子的看着他,眼神有点异样,你干啥,他说,找儿子,哈哈,那人一笑,我还找孙子呢,你哪凉快哪去。

多少钱,他认真的问,那人说,一平米一百,做几平啊。他一比划,半米吧,挂在脖子上就行。那人嘟哝着,你就做大点,小了谁看的见呀。他坚决的说,就半米。你不作,我找别人家去。

那人只好退步,但是要加设计费,他没有说不行,但是也没有说不行。

但是,在关于牌子上怎么写这个词,他和那人发生了争论,甚至俩人吵了起来。

他要那人在喷绘布上这样写:儿子,快回来,你爹等你娶媳妇呢。

   那人说,这语法不通,是你娶媳妇还是儿子娶媳妇。

他有点恼怒,当然是儿子娶媳妇,我怎么会再娶媳妇呢。那人说,你怎么就不能够再娶媳妇呢,他说,我再娶媳妇,怎么给原来的媳妇交待。那人说可以离婚呀,现在的人,离婚还不和过家家一样。他恼了一样的说,你说这个话,好像你是了离婚的是吧。那人说,现在不离婚的人还叫人吗?

他气愤的说,你这叫人话吗,怎么不离婚就不叫人了,你说叫啥么。

那人却不恼,告诉他,宪法规定的结婚离婚自由,你懂啥么。告诉你,没有离婚的人叫傻逼行吧。他跳起来,但是看到那人身后的女孩,他又坐下来,恼着脸倔强的说,就用这句话。

那人说,你再想想有没有再好的语言,因为这个牌子让人们一看到就只有效应,这好会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传就传到你儿子的耳朵里了。但是,要是用这个语言,效果不好。

他说,我这是真实的,我这是我的心里话。你就照做就是了,你不挣的是钱吗?

那人说,我不光挣钱,我还要保持我的制作水平,现在买卖讲究的品牌效应,我为你这几十块钱,砸了我的牌子,我犯的上吗。再说,我这是有设计费用的,我要是按你的原话作了,你该说我这没有创意,没有创新语言,没有广告效应,这样你来找我倒账怎么办。再说,你傻也不等于我傻,你说到底是你娶媳妇,还是你儿子娶媳妇。

他把桌子一拍,我儿子,小王八蛋。

那人说,你骂谁,你怎么骂人。

他说我怎么骂你了,我骂我儿子。

那人指着门子外边说,滚蛋,给我滚蛋。

若不是二哥他们来了,肯定会打起架来,二哥说,这孩子,亲戚六眷的都找了,没有人影儿,他平时都到哪去呢。

他真不知道儿子平时到哪去,他有自己的奋斗目标,他感觉到的儿子就是他给儿子的卡上输钱的时候,有时候,儿子就是那个PAM机。他突然的返回那人那里,作广告牌的见他进来,急忙拿出手机说,怎么,你还没有完了,你要是胡来,我马上报警。

他说,你说的对,按你的语法,赶紧的给我作一个牌子。就说,对我儿子的名字,你就说,你爹就在这里等你三天,如果你不回来,老子就跳下去。

那人说,往哪跳啊。

他一指城里最高的楼说,那里,就是那里。

 

 

四面落白的墙壁上,白的没有一丝瑕疵,这像是他的手艺,看一个人的手艺水平,就看这墙是否能够抹好,必须横平竖直,这样装修出来才可以没有瑕疵,这墙不知道是谁的手艺,可以和自己的手艺媲美。

现在,那个血红的牌子就靠在这雪白的墙上:儿子,你看到这个牌子后,三天不回来,老子就跳下去,从最高的楼顶上。

没有白掏设计费,这几个字喷绘的触目惊心,都溅起了血花。在惨白的灯光照耀下,有着非常巨大的冲击力。他的眼光落在墙上镜框里那个女人的眼睛上,这个好像和媳妇一样的眼睛,正在妩媚的看着自己。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他现在最纠结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不出现,他是跳还是不跳,他是自己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了。如果,媳妇活着,他知道媳妇肯定也会非常难过。这个儿子啊,是媳妇到西边山里大庙里求来的,那天,她对自己说,这个儿子是老天赐给咱们的,你要好好的待遇他,千万别虐待他,你听到了没有啊。

他那时没有想到,说这个话的时候,媳妇已经知道自己患病了,但是还没有对自己说。

媳妇说,你要发誓,一辈子对自己的儿子好,不要起别的心思。他说,我不对自己的儿子好,我会对别人的儿子好吗,你这话说的有点过了,他当时不知道媳妇已经查出病来了。

手机里不断的有微信传过来的叮咚声,他已经看的有点烦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带来这么大的社会反响。那些网上传来的信息,有的是给他出主意,有的是个他提供信息,但是大部分的人还非常关切他的生命安全,告诫他,就是儿子不回来了,也不要走极端。

他真没有想到,网上的力量真大,网友们的人肉搜索,让他的前世今生都没有了隐身。他也没有什么隐私可以瞒哄的,他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一个靠自己手艺吃饭的人,一个在城里打工的农民工,他不怕人们这么搜索他。倒是他的老同事们对他真的非常的关心,他们也已经动用了自己的网络熟人,在每个儿子可能出现的地方,进行了监察。只要儿子的身影一出现,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他也没有想到,他背着这个标语牌在闹市里一出现,立刻就引来许多人的关注,他们的手机在询问了他之后,第一时间都在给自己的网友群内发表了,现在全城都知道他的儿子出走了,都知道他已经进入了跳楼的倒计时。

已经有好几个自播平台对他进行了直播,还有一个论坛网站,想让他代言他们的论坛,题目就是怎样看待这次儿子的出走,这里面是不是有着什么内幕,他是不是给私募平台故意的制造话题。

他对这些无聊的问话,基本就不回答,因为他紧闭的嘴唇后面,也许有着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所以,他的话题已经成为城里微信群里的重点话题。

城里那座最高的楼的老板,早就竣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没有开盘。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成为目前最受关注的楼盘。这里原来的楼盘,原来不是太看好,但是就是因为他说了要在这里跳楼之后,每天的询问量巨升,售楼小姐们忙的焦头烂额,而且看楼层的人数量激增。

他不知道,因为他的出现,发生了这么多的反馈,他现在正在就着水煮鱼,喝着白酒,直播的手机正对着他的饭桌。酒菜是美团的小哥给他送来的,他身上穿的是美团外卖的马甲,盛水煮鱼的盆子上,贴着一个小纸条,上面是这个饭馆的名字,就是他喝的酒也是本地品牌酒,这些都是免费的,他们只是在他吃饭的时候,把这个场面记录下来,发到网上去。就连他住的这家小旅馆,也是免费的。

许多的网友们给他发过微信来,这些人都在问他,明天就到了三天,如果儿子回不来,他怎么办,真的要跳楼吗?

他对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他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把儿子逼回来,如果他真的不回来怎么办,这他没有想过,当时也就是这么一冲动,现在他有点后悔了,这话说出去容易,怎么收回来呢。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人们都在追问他,如果儿子真的不出现,他真的要跳楼吗?

网上的人们出现了两种猜测,而且都在预测儿子出现的几率是多少。他想也没有想到,他已经成了网络红人了。

 

 

他是自己把自己逼上死路了,他如果现在反悔还有余地,他想退却了,他不想找儿子了,可是,那些网友们却不干,还有那些为他的行为付出了感情人们,坚决反对他退出。

连二哥都给他打电话过来,现在,这事情都起来翻转了,儿子已经成为次要的位置,他现在是一号男主角了。二哥说,兄弟,你这骑虎难下了,实在不行了就别撑着了,给各个媒体说句草鸡话,下台吧,越早越好。

马上就有人反驳二哥,不是谁的儿子谁不心疼,如果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办?

但是反方的却说,难道为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儿子,就要牺牲一个老子吗?

他喝醉了,在他醉的这段时间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收拾一下自己,他毅然的走向那座最高的楼盘,他要实现一个农民工的诺言,他要在下午四点之前,准点的立在这座最高楼顶上。

他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人关注了,就是小旅馆的老板,也看都没有看他,眼睛深深的盯着手机。他想上去的最高楼,已经被警方封锁了。他有点高兴和悲哀,高兴的是自己受到了警方的保护,悲哀的是自己不能够实现自己的诺言了。

拥挤的人群都在朝着最高楼的地方涌去,路边还有更多的人是在看手机。他不由自主的打开自己的手机,画面是最高楼的楼顶,一个主播正在缓缓的说着,就在几分钟之前,这个楼盘的老板,从这个楼顶跳下去了。

他还没有缓过神来,突然被一群直播平台的人围住了,他们纷纷的让他说说,为什么你选择了这里跳楼,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这个老板的犯罪依据。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到了儿子出走的时候,那漫天的火烧云。

这天晚上,网上已经把他给忘记了,到处都是老板跳楼的真相,已经没有人关注他了,但是,拉黑他好几天的儿子,突然给他发来微信视频。

儿子已经到了西亚的一个建设基地,儿子是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宽阔的大漠上,行进着大型的施工机械,他们和他们走向未来的道路,都被烈焰般的火烧云,映照的发出金色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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