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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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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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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

天阴沉沉的,风嗷嗷的嘶叫着,捉起横飞的雪花,直往行人衣服里塞,他急忙扯住大衣襟,紧裹了裹,试图阻止风雪的侵袭,没用,风依然能精准的把雪花从大衣上撕裂的开缝里、掉着棉絮的破洞里送进来,直往人身体上贴,冷的他不停的打哆嗦。他只好加紧步伐,试图通过运动来抵御风雪的冷寒。

愤怒咆哮的寒风,卷起瑟瑟雪花漫天跋扈,他身后的脚印,很快被雪花覆盖,不留一丝痕迹,好像这条路他不曾来过。

他用手扯了扯头上的毡笠,将脖子缩进衣领,两只手拱入袖口,弓着腰,顶着寒风艰难前行,突然,身子猛的一沉,“哎吆”一声,他一只脚跌进了一处被雪覆盖的窟窿,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直逼心肺,疼的他差点背过气去,他顾不得满地的积雪,一屁股跌在雪地里,捧过受伤的腿,脚踝处肉眼可观的肿胀起来,他用手使劲的揉搓,不行,疼的更凶,他挣扎着站起了,可那只受伤的脚一粘地就疼的撕心裂肺,走路是不可能了,他抬起头,望了望前方,回家的方向似乎被风雪封的严严实实,他只知道家在山背后的山背后;尽管看不到太阳的高度,可周围逐渐暗淡的环境告诉他,天色不早了,他眼神里闪出几丝焦躁,只好提起受伤的脚,用另一只脚在雪地里袋鼠般蹦跳,可还没跳至山根下,天已经完全黑透,只有地上的白雪依稀可辨,一筹莫展之间,突然看到半山腰亮着一丝光,那应该是农户家的光,他瞬间充满希望,朝着亮光蹦跳。

风缓和了很多,雪却下的更急,簌簌簌的往下倾落。

不知道摔跌了多少跤,他总算蹦到了亮光处,果然是一户人家,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平了平心情,伸手去敲门,好半天,院子里才传出在雪地里走路的咯吱咯吱声响,走到门口后脚步声又停止了,传出一声女人低低的,怯生生的声音,“谁呀?”“大嫂,我是前面阳屲村的,在雪地里走路,崴了脚踝,走不得路,想在你家借宿一休,”他说完后,里面并没有回话,看得出,女人对他这位不速之客心存芥蒂,他只好再次央求,“大嫂,我不会太麻烦你们的,我睡长凳将就一夜也行,”终于啪的一声,女人拉开了门栓,女人疑惑的看着他,他微笑着再次向女人解释,女人微微点头,算是接纳了他这位不速之客,他跟着女人,来到院内,在进里屋前,他摘下头上的毡笠,脱下了身上的破大衣,抖了抖上面的落雪,轻轻扔在屋檐下,进了里屋,屋内热乎乎的,火炉里的火燃的正熊,她招呼他坐下,她去打一盆水来,他连忙致谢,此时,他才看清女人,女人身材匀称姣好,清秀的面容里似乎渗着几分忧伤,趁女人打水之际,他环视四周,屋内收拾的整洁又自然,报纸糊的墙上贴着一张五福临门的挂画,炕上平展的铺着一床棉被,虽然缀满补丁,却洗的干净,在炕沿上,平整的叠放着几件男人的衣物……

女人打来一盆冷水,叫他把脚伸进去,受伤的脚冷水浴,效果更好,他感激的朝女人笑了笑,顺从的把脚伸进冷水里,在冷水里浸泡了一会,疼痛减轻了许多,“大冷的天,小兄弟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弄点饭食来,”女人说完,转身走向灶台,不大一会儿,女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穷家寒舍没啥好吃的,一碗热面,暖暖身子吧,他感激的接过面,大口的吞咽,看的出,女人很腼腆,也很善良,大哥挺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个媳妇,他不禁在心里感叹。

“嫂子,大哥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他?他回不来了,”女人说着,眼角红润起来,声音也哽咽了,两年前他去煤矿,结果矿窑坍塌,他连尸体都没寻着,女人的身体开始微抖起来,军虎听了心里一震,“对不起,嫂子,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没关系,女人把嘴一抿,强行止住了抽噎,我已经习惯了,也看淡了,过一天算一天,”他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作罢,“你了?结婚么?”女人反问他,“我还没结婚呢,父母央记媒人介绍过几宗,因为家穷,终究没成,”女人打量了一遍他伟岸的身躯和那张俊朗淳朴的脸庞,“相信嫂子,你一定能找到一位善良体贴的好女孩的,”他没说话,红着脸低下了头。

夜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不成体统,我把偏房的炕烧热了,你今晚在那将就一晚吧,女人说道,他赶紧说,给嫂子添麻烦了。

第二天早晨,风雪已停,暖暖的太阳悬在天空,他要回家,她挽留他,若不嫌弃,多住一日无妨,好养好脚伤方便行走。

“孩他婶,有黑绒布么,借我一块,我给孩子纳鞋底时缺了个口,”一个尖锐的声音传进屋来,他和她都吃了一惊,彼此相觑,“是隔壁王大嫂,她向他说着,”便慌忙迎了出去,“有呢,嫂子,你屋里坐,我这就给你找,”王大嫂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炕上养伤的他,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女人连忙解释,我娘家弟,来看我的,说完自己先红了脸,王大嫂淡淡的“哦”了一声后,追加了一句,你弟长的可真俊朗,打发了王大嫂后,她家可热闹了,平常十天半个月不曾进门一个人,今日里却来人不断,不是接个针就是借个线,甚至还有一个说借一瓢凉水。

第三日,他的脚能勉强走路,他怕再给她添麻烦,向她作别,她找来一段木棍,仔细的削平了上面的刺,叫他拄在手里,并嘱咐他路上一定要小心。

又过了几天,他又回来了,担着一对篾框来了,一个篾框里装满了地瓜,另一个篾框装满了劈好的烧柴,她看到他,先是吃了一惊,继而不好意思的说,你这是干啥,又没烦扰到我,你挑回去吧,他坚持卸下了东西,挑着空篾框回去了,她留他吃饭,他说不了,来时已经吃过了。

年底时,他又来了,手里提着两条猪肉来了,他说年不应该过的太淡,要有油水才行。

过完年,地还未完全解冻,他又来了,扛着锄头来的,说你一个女人家挺可怜的,要帮忙锄地,这次,女人却犹豫了,她吞吞吐吐的说,“要不……要不你以后就别来了,”“为啥?不来可不行,”他急眼了,扯高了声音,“你一个弱女人,怪可怜的,没个男人帮你锄地可不行的,”“不是我不让你来,是他们……”“他们?他们是谁,我问问他们,为啥不让我来了,”“不是他们不让你来,是……是他们说闲话,说咱们……”女人说着把羞红的脸埋在了高耸的胸脯上,“嗨,我当是啥了,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呗,不过……他们说啥闲话了?”他俏皮的笑着,猛的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生怕她跑了似的,她乖顺的偎在他怀里,抽泣的拍打着他的背,你咋那么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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