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崔*
我的黑发长满海浪,在靠近雪乡的国家里
肌肉与黑发,是我仰望恒星的基座
给我斧子,给我铁水,我会在工厂里画画
我不在房屋里沉溺鱼缸,初春冰块碎裂声
是吉他前奏,我那双习惯叛逆的手
就在这股萌芽的气息里寻觅率先成熟
也最先奔向死亡的精神
于是游荡,火车的红影子,是太阳洞口
久久徘徊的自由
我一路追随,沿路工厂与画廊都是山脉
等待我这位倔强青木点化
我不双手祈祷,不去后山隐居
我只在正面雨水中收集颜料与乐章
见过雨的精魂,夏空倾倒的水
都是井中之物
朦胧远方中的太阳,我把他归为繁星中的一颗
理性是我眼睛,我仍会为一枚针的痛感而悲伤许久
感性是我泪水,我无法忽视陆地上的饥饿,海底的沉船
干枯田野与瓷器碎片,战栗着我的肉体
我的步伐契合东方古老神话中的一位勇士
脚印沉重,飞鸟辞令讲述传说
烈烈大风,手拿着吉他与钢铁
永动列车与我的生命之间是无法弥补的距离
只是我的歌曲是不死马
在无限地接近理想主义
*维克多·崔(1962-1990),苏联摇滚乐手。曾在工厂当炼铁工人
科特·柯本*
年幼消解时光的法器,卧室里
自言自语,摸索乐器经络与穴位
父母争吵声,在客厅里来来回回
紧闭蓝色的门(我的中学毕业礼物)
打开窗户,荷尔蒙激发,我用低吟压抑
随手拿起勾线笔,黑白之间
是一只灰色小水象嬉戏声
出生时过于干涩,五行缺水
我却用火焰熔炼岁月模具
于是承认我的丑陋,耽于鸡尾酒
透过分层彩虹,发现一只蚊子
可爱的渺小的热闹的生命
自由地捍卫昆虫的尊严
而我一边正吸食烟蒂
一边对等待在衬衫上签下
我唯一书写美丽字母的孩子
温柔地劝诫:未成年人不要抽烟
二十世纪末尾,我反对的是我想反对的
当我拿着唱片质量抵抗销量绩效考核
无数音乐馆中的火热组成蒙太奇片段
浮现流行歌曲的泛滥
流脓苹果,争抢购买
幽路无法自由在天马行空的森林
采撷音符
热带雨林的潮湿让我恶心
身而为人,站起来!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科特·柯本(1976-1994)美国涅槃乐队主唱。追求极致的“垃圾摇滚乐”
*出自科特·柯本遗书
约翰·列侬*
水手的风,在我母亲子宫里酿造浪子
父母站立在两个方向,我在陆地大海交接地
矛盾,痛恨,最后我跟陆地母亲走去
但海浪已经在未来种下诱惑的苹果
被海洋与陆地遗忘,我感谢
我的姑姑,我的姑父
乐器是我掩盖我如同石头一般历史的武器
自卑的猎豹隐身在悬崖峭壁
敏感怯懦是最好的引火物
叛逆滋生,噪音爵士乐
艾尔维斯*点燃我的火山
躁动的废墟里
升腾起大战过后的露珠
每个口渴的人,面对我的乐队
更加口渴,更加热爱露珠
我没有经文,只有经济燥热里
同样火热的感官摇滚
致幻,飞翔,滑行
我一路走,火车出轨,流言也想窥视理想
但战机在古老亚欧大陆树叶点燃毁灭
反抗的肉体是赤裸的盾牌,街道上
无人可躲。我的丑陋就是那群人的丑陋
我的无耻就是那群人的无耻
乌托邦中脆弱的围栏,欲望的虫子是恐龙
原料的争夺,主义的对峙
人类创造,人类戕害
扳机的声音在我的圆形眼镜上方响起
带我回到提炼盐分的海——消毒的海
而我这个愈爱生活,愈爱糜烂的歌手
终将在争执过后进入坟墓,这是能对我
的复杂言行做出的唯一惩罚
*约翰·列侬(1940-1980),英国披头士乐队成员。父亲是水手,父母在年幼时离婚,起初跟随母亲,最后跟随姑姑、姑父生活,生活经历导致其性格自卑、敏感又倔强、极端。在二战后,由于其出色的摇滚才能,闻名世界,也在越南战争中,采取不穿衣服游行表达对战争行为的反对,但是其个人生活有些不检点,受到一些批评。
*艾尔维斯(1937-1977),美国摇滚乐男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