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写作具有悠久的历史,和诗歌一样,是一种十分重要的文学样式,在传承和推动着人类文明不断前行。
自21世纪以来,随着互联网的广泛普及,新媒体、自媒体成为一种全新的传播方式出现,每天都有千千万万的人在晒晒心情感受什么的,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写作成了一种新的流行生活时尚。打开网络,这样那样的东西铺天盖地,所有云云种种情形,凸显出这样一种状况,活在当下的人究竟有多忙碌、多辛苦?这样的问题值得深思。
浮躁而且急功近利,似乎成了我们今天所处的时代再也普遍不过的现象,像一种通病,这其间自然包括散文写作者。
散文是一种无比自由和优美的文体,适合于表达。可抒情、可叙事、可议论、可状物,从散文这种文体出现和盛行,几乎覆盖了我国古代的每一个历史时期。古人有“诗言志”的说法,其实散文也何尝不是?作文,其实就是一个交流思想,用精炼的文字表述观点、想法和美好事物这么一个过程。正因为如此,基于这样的状况,关于散文写作问题,个人比较倾向于:表达的技巧不是问题,问题是写作者的回归和灵魂的救赎。
写作者需要摒弃浮躁和急功近利的思想状态,回归写作本身。
在近、现代之前,文化的传承是上层社会所能拥有的特权,处在上层社会的人们占据着比普通民众更加丰富得多的财富,可以不用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然而最初的文学来自于民间的田野,当然还有祭祀,散文的出现是记录历史的需求,比如《左传》、《史记》等,一丝不苟的文化人用以记录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这样的记录确实要比诗歌来得真实得多,至少消除了很多烂漫的天马行空的表述方式,散文和诗歌比较起来,自然实用得多。
从春秋战国流传至今的经典散文作品,到现代著名作家散文作品来看,我们发现一个共性的存在,这就是不论古今,好的散文写作者,都在向他的传播受众,表达和灌输自己的思想,观点,看法,传播着一些个人或时代所认同,或是别具其独特的哲学、生活理论等,因为有了思想,所以散文这个文学形式大放光芒。
写作者只有摒弃浮躁和急功近利的思想状态,投入到生活中去,从苍茫大地和真实的生活中寻找适合自己的写作素材,回归写作本身,才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将自己关在书斋里是写不出真情实感和富有生命力的作品来的。这应该是写作者回归写作本身最好的诠释。
以黔西北散文作家胡彦散文写作为例。
胡彦,笔名幽悠(幽忧),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散文写作,二十余年来断续写作了100余万文字,最近读了她的散文集《光阴的影子》,其中《父亲的手》文中细腻的描述和对生活的感慨让人感动:
……父亲辛劳一生,这份年纪了仍是不得不整日为很多事东奔西走。前些日子回娘家,查看父亲车祸中粉碎性骨折做了手术的左膀,无意触摸到了父亲的手心,只觉得自己的手就像被一层层刺戳过一样疼,翻转来放平一看,只见父亲的手上全是一道道的口子,凡是口子的地方,全是一种粗黑色。泪水如决堤之河流到那张粗糙宽大的手上,父亲马上抽回手,故意轻松地笑笑:这久砺板栗,过段时间就好了。
作家在描述首先来源于观察的细腻,“只见父亲的手上全是一道道的口子,凡是口子的地方,全是一种粗黑色。”一个在乡间常年劳作的父亲形象跃然纸上,然后是心理的情感描述,“只觉得自己的手就像被一层层刺戳过一样疼”,这样的描写,显得相当的真实。
在文中,作家还写了父亲的人世沧桑,但终究没有放弃“手”这个主题:
年过古稀的父亲仍在用他从来没有细致过的粗糙双手,在冷酷的现实里坚持着,继续他艰难的人生之路。
很多时候,我们的写作者,一提起笔就想着写出轰轰烈烈的文字,就想着自己写出来的是经典,其实,不论是为名也好,为利也罢,这都是一种不成熟的、浮躁的、急功近利的现实体现,作为写作者,必须回归写作本身。
文化使命的担当和灵魂的自我救赎。
一个地方,或者是一个民族,之所以能够绵延,文化的传承是不可缺失的一个重要因素。正因为这样,散文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我们经常看到的一个现象,就是跟风和盲目崇拜,似乎外国的月亮比自己祖国的要圆,对于文化自身而言,不同文明之间的互动无可厚非,只有交流和碰撞的存在,文化才会有反思和发展繁荣。但是,作为文化的功用来讲,它本来就是为经济社会发展所服务的。
在当下,写作者应该负有使命,有担当,为推动文明的进步服务。
文化自身所处的角色似乎是种尴尬的状态,当拜金主义、虚无主义、实用主义盛行时,文化似乎成了客厅里的摆件和饰品,成了花篮装点权贵和资产者的可怜的高尚生活,这时候,就像宗教里关于原罪的思考,文化和妓女没有什么两样,高贵的、清冷的、形式的、被强奸的。基于这样的思考,我认为写作者必须具有文化使命的担当,这个过程也是灵魂的自我救赎过程。
在胡彦散文《闺蜜段姐》里面,作家首先对“段姐”做了很生动形象的描述:
段姐和我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是显而易见的大美女。初中时大家都埋头苦读尚不觉得,后来我俩都去读毕节师范时,段姐那近乎完美的身材和超凡脱俗的高雅气质,别说男生们看得眼睛发直,连女生们,也总是在她身后羡慕嫉妒地不断发出啧啧声。一个暑假,段姐和我在我家门前打台球,当天正值赶集天,我俩打着打着就发现周围的男士越来越多。这当然不仅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乡村两个女生打台球显得很稀罕,更多的还是段姐那诱人的身材和迷人的气质使路过的男士们情不自禁围过来欣赏。看人越来越多,段姐丢下球杆走了,她一走,众男士的眼睛也都直直地跟随着她,直到她转弯消失了半天后,男士们才如梦方醒地转过身来,在我揶揄的眼神下打起了台球……
在这篇散文里,作家也写了“段姐”这个美人的曲折,但是终于:
……如今,年过不惑、风韵犹存的段姐把相夫教子作为她每天最大的快乐,与家人其乐融融地过着一份平凡人的幸福小日子……
写作者最后用一种祥和的结局方式,描述了一个普通女性的形象,而生活中千千万万的“段姐”式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散文写作不像小说或是影视文学一样必须轰轰烈烈,有尖锐的矛盾冲突,但是,只有用独到的视角,扎根在乡土大地,扎根于平凡的街头小巷琐碎生活,写作那些美好的,表达一种来自文化心灵的思考,反思那些卑微的,描述那些屑小的生活细节,然后有了来自灵魂思想的深刻的反思,实现我们灵魂的自我救赎。
散文这种写作样式不会衰落和式微的,因为它如同辽阔大地漫山遍野的芳草一样,散文始终是大众的,在新的时代,仍然将大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