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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明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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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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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

赖明友

童年是人生中最美的一段时光,也是人生中最美的一段回忆。我的童年是在艰苦的年代度过的,但我始终觉得快乐和幸福。是我的母亲付出了巨大的艰辛和劳苦,才把我们五姊妹养大成人。我母亲在育婴期间一场创伤失去了母乳,家庭无人照看,我死去了一个哥哥。因那时没有奶粉卖,哥哥才出生几个月,母亲受伤后把哥哥托付给伯妈照看,伯妈也无办法,只好熬米粥喂,还没等母亲痊愈,哥哥就离世了,造成了家庭极大的伤痛。后来我出生了也没有母乳,据说母亲用白糖开水喂我,后来认了一个叫向家珍的奶妈,她出生的孩子丢了,我吃上了她的母乳,才活了下来。

我3岁那年进入了大跃进,我父亲在单位上工作,母亲在农村劳动。母亲总是把我和姐姐带上坡放在地沟里玩,她和村民一起干农活,有时还要打夜工。我从满月就长期睡在箩筐摇窝里,全是姐姐带。在集体伙食团吃饭,开始还是很好的,后来发生了变化。因为新中国刚成立,要大搞建设,男人都调出去搞建设,农村只留下了老人、妇女和儿童,要把庄家种出来,太辛苦了(听母亲讲听,一天她带着姐姐和我在大林坡挖红苕,天黑了姐姐牵着我走,母亲背着红苕,父亲回家没找到人才问,他来到大林坡帮母亲背,母亲就背我一同回家,后来父亲就安排母亲学裁缝,晚上就不在坡上了)。生活上十分的艰苦,加上1959到1961三年自然灾害,很多田地颗粒无收,造成了严重缺粮,全国大闹饥荒。在我的记忆里,在伙食团吃饭,一次午餐大人吃两个大洋芋,小孩吃两个小洋芋(只有乒乓球大)。吃一顿玉米糊,大人一大碗,小孩一小碗(实际只有半碗),不用筷子就能喝完,喝完了才见碗底有点玉米小颗粒,没有菜,腌咸菜都没有,没有人吃饱过。我记得有一顿喝米糊,谷子壳也打在一起,喝到细的就吞下,粗的就吐了。

在那个年代大人小孩都是在坡上采野食,能吃的树叶,野草,野果都用上了。有一种泥巴,是乳白色,也成了美食,人们都叫它“白善泥”,又叫“观音米”,这些我都吃过。我们吃得最多的是桑叶、南瓜叶、碎米草、苦麻菜。烂红苕、烂洋芋、烂南瓜我们小孩都要拿去烧来吃,烂洋芋有臭皮蛋的味道,烂红苕实在难吃,不仅臭,还很苦。干红苕叶(大天干,红苕藤都干死了)、榨菜籽油的饼都吃过。

有一天我母亲下街去办事,我饿得实在慌,就把桐子米烧来吃,吃一颗就吐了,很难吃,接着就烧蓖麻子吃,开始吃还感觉有点香,多吃两颗就不对劲了,过一会儿肚子痛,接着全吐了。我躺在床上,等母亲回来看到邻居也在我身边,不知出了什么事,问明情况,没去请医生,邻居说吐了就会好的。还真幸运,没有吃什么药,母亲赶紧熬米粥,晚上喝了一大碗,照样乐欢天,又和小伙伴玩去了。

我和姐姐天天都要出门挖野菜,还开荒种菜,在屋侧边堰塘背坎上有一锄泥巴就要栽上一株菜。种的洋姜在入冬我父亲挖了一大筐,泡在酸菜坛子里,全家人都喜欢吃,又甜又脆又香。母亲养了两只鸭产蛋,还养了兔子,我和姐姐每天要去给鸭子兔子采食,大大改善了我们的生活。每次母亲用两个鸭蛋加半碗米饭放点盐巴,调匀煎泡蛋,煮汤放上菜叶,那时没有面条,也没有猪油,还好我们家没缺过盐巴,能吃上好香,兔子要来客人才能打一只。有一年缺猪肉,过年一家分斤多肉,团年也很少有肉吃,现在回想起来大人根本就没有吃,让孩子吃了。那年代老鼠肉就成了好的肉食,家家户户就用榨板捕老鼠,榨到老鼠,刮了皮和除肚胀不能吃的,骨头都不丢,用菜刀剁碎,煮圆子汤,吃着特别香。我家侧边有口大堰塘,母亲用纱布做了捕鱼的工具(撑网)。用烧洋芋和蚯蚓螺丝等诱饵掩毛花鱼,炕枯了吃很香。我父亲在单位上每月供应14斤粮食,粗粮2斤,大米12斤,父亲还要节省两三斤大米提回家改善我们的生活。想想过去,看看今天,一次宴席要浪费多少食品?毛主席说“铺张浪费是极大的犯罪””,都要好好珍惜吧。

我家(在大同村堰塘弯)屋背后有条山路,是养鹿通向渠马的大路,那里有颗大黄葛树,我和姐姐经常去摘黄葛树叶喂兔子。我站在姐姐的肩膀上有时还要踩在她的头上才能爬到树上,摘下的树叶,兔子最喜欢吃。有一天我在树下玩,遇到两个干部从养鹿到渠马,他俩很渴,就问:““小朋友,你家有不有开水””。我说“没有,要喝我就回去烧”“。他俩很高兴,我回家烧了开水 不敢装满只端了半鈡子,他俩太感激了,走时还给了我两分钱。

我经常和小朋友一起玩,追逐打闹,爱跑山路,在月光下也跑。有一次不小心摔倒在地,一块石头撞伤了我的额头,鲜血直流,邻居(白德菊)和母亲赶来,用锅烟子(中药名叫“百草霜”),调开水糊在3厘米多长的伤口上,这方法还真好,止住了血,减轻了痛,也没发炎,几天就好了,只留下了一道浅黑色的疤痕。

有一天早上,妹妹不肯起床,我就去叫她,她哭得很伤心。母亲在地里干活,回家妹妹还是没起床,母亲拿着竹片要打她,妹妹哭着说“莫打我啊!我肚子痛”。妹妹的哭声让母亲消了怒火,母亲揭开被子发现妹妹的衣裤全被汗水泪水湿透了。母亲把妹妹背到养鹿卫生院,拿了药,爸爸把妹妹背回家,抓紧熬药,整夜爸妈都没睡觉,陪在妹妹身边,妹妹的病情加重,没有力气哭了,只能听到她那伤心痛苦微弱的呼吸,肚子痛得厉害,早上天还没亮(凌晨),爸爸就把妹妹背到开县人民医院去救治,步行来回100多公里路啊!今天还有谁有这个魅力呢?没等天黑,爸爸又把妹妹背回来了,妈妈还在坡上忙活,爸爸就把妹妹放在床铺上去熬米粥,粥熬好了爸爸舀了半碗,用勺子喂她,妹妹一口都没有吃,我去逗妹妹,把爸爸手里的碗抢走,还说“妹妹不吃给我吃””。爸爸掉下眼泪说:““不要逗妹妹,就最后一晚上,你要好好带她””。我似懂非懂地把粥碗还给了爸爸。那晚上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没睡,我不知怎么睡着了,天还没亮,我被哭声惊醒,看到妹妹闭上眼睛不动了,爸爸对我说:““妹妹走了”。在我长大了才知道妹妹是患急性肠胃炎,到开县人民医院查出已经糜烂,要是现在我们就不会看到妹妹悲惨地死去。

在我五岁那年,有人陷害我的父亲,定罪是贪污300多元,我父亲被抓,家里财产被冻结,家里唯一值钱的缝纫机被没收,母亲吓坏了,把我送到伯父家,她赶往父亲的单位。到了中午伯父家有大姐(明秀)二姐(明翠)和一个哥哥(明富)把我带到集体伙食团去吃饭。天不早了,一个叫陈光玉的农民把我背到父亲单位上去。由于那时无通讯,以为我母亲还在那里。到了林家湾,那里有两口堰塘,因堰塘坎外漏水路滑,陈光玉摔倒,他滚到底下冬水田里了,裤子湿了大半截,他全力保护我,用双手搂住我,我才没掉到水里。正是冬天,他没有回家换鞋裤,一直把我背到街上。后头的事我就回忆不起了,据说我父亲的罪澄清了,举报他的人(是他单位上的会计,就是他贪污)被逮捕,政府还准许我父亲一天假, 把我母亲送回家,缝纫机也派专人送回,我和陈光玉在路上与父母错过了,那天晚上是白德青(父亲单位上的员工)照看的我。

撤销集体伙食团后,我家没有房子坐(因进伙食团,我家的房子捐献给国家拆了木材运到了铁峰山下的炼铁厂)。是云阳县财政局把宝寨箭楼的偏屋卖给了我家,在维修期间我每天中午都要跟着父亲去送午饭,现在想来是我贪吃,做工们不吃都要给我夹块肉。天要黑了,伯父家的明富哥背着明贵弟弟,手里提着米,我高兴地去接过米袋,不知米袋穿了一个小口,伯父看到地上有米把哥哥打了一顿,爸爸也批评我没提好害哥哥挨打。有一天放工时伯父下楼梯,楼梯断了,伯父摔倒在地,还好没有大伤,伯父拿个土碗要我拉尿,说是治伤调药用,第二天伯父又来干活了。

我的大妹没有奶吃,出生几个月就喝米汤,把大米泡半天,用木棒磨烂过滤米浆,放点白糖或盐巴,边蒸边搅,一天吃三顿。由于缺营养,导致她5岁时才走路。我的二妹出生3个月后找到了奶妈,全是我背她去吃奶,每天吃3次,特别是晚上这次很晚,因为奶妈放工后还要做自留地,割猪草,要天黑很久了才有时间喂奶。那时我有了近8岁,母亲每次都要嘱咐我,不要摔跤,要背好妹妹。没有手电筒,就给我一盒火柴,一把剪刀,因为要经过坟坝,按迷信说法鬼就怕剪刀和火柴。我不怕鬼,避开母亲就把剪刀丢下只拿火柴背起妹妹就跑了。后来母亲知道了就骂我,我还是不要剪刀,带上剪刀很不方便。

我从小就爱劳动,家务活样样都干,我经常宰猪草,左手指多次被刀宰伤,那时还不给大人说,自己就用丝茅草花包扎,留下了多处刀痕现在还清楚可见。还有一次洗碗,在煤炭炉子上用的耳子锅,碗洗完了,我用双手端耳子锅,一端起很烫,双手把锅丢了,水泼到灶炉子里一股热气冲起,把左手严重烫伤,当时我别无选择,看到侧边有咸菜坛子,我赶快把手放进坛舷水里,真是神奇,手指保住了,手杆烫坏了,几秒钟后就起了亮泡,很快泡破了,皮全部掉下,母亲急坏了,用开水融化盐巴凉后浇到伤处,用以消毒降火,一时痛得难忍爆哭。那时没去药店找医生,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摘来胡豆叶,揉出浆包到伤口上,每天换一次,痛减轻了,三天后大为好转,回想起那时的土办法胜过今天的大医院。

1962年后生活逐步改善了,我最喜欢吃的零食有烧洋芋,烧红苕,烧玉米,包谷梗,高粱梗都是美食,甘蔗想吃吃不到。我母亲到李家坝买梨回来我们吃,到蒙子丫用小麦换面条(用鹿儿磨面),我们吃上了面条。我和姐姐到很远去挖果树苗,杏、桃、李、梨、恩桃、橘子、枇杷、核桃等样样都栽上。桃子新栽的叫毛桃子不好吃,我和姐姐就学会了嫁接好吃的桃子。

那时我要带妹妹,要做很多家务,烧柴火煮饭,洋芋放干了水分很难刨皮。最难做的就是和爸爸一起推磨,我很矮,爸爸就在地上放上砖头,我站在砖头上。叫我帮点力,比他个人推要轻力些,叫我磨子一转,只推一下,拉一下,在弯度上不用力。一般都是下雨天和晚上推磨,一推就是好几个小时,实在累了就休息一下,但父母从没休息过,我休息他们就干其它的事。有一天下午下大雨,我爸妈在推磨,我带着两个妹妹在堂屋玩,突然一个炸雷霹在箭楼东面的外墙上,把箭楼的第二层和第三层瞭望窗口上的石头打滚,落到木板上,雷火从墙上直冲到堂屋的地上,就像一枚炸弹在我面前爆炸,在地面上闪开火花,腾起一股黑色的浓烟,满屋都是火药味,我和妹妹真是幸运,我们坐在东面的墙根下,才躲过了这场灾难,悲剧擦肩而过。爸爸及时把我们叫到灶屋去了,烟雾很久就没散去。

那时我家里到商店买东西都是我的任务,家里的钱屉子没有上过锁,父母都十分相信我,每次买东西剩下的钱我都要放回原处,还要给母亲说,用了多少钱还剩多少钱。那时商店有水果糖卖,但我从没奢侈过,即使母亲叫我买一颗,我也很少买过。

我从小就学会了挣钱,挖麻芋子,收集橘子壳,杏仁桃子米,还有虫蜕等等,那时一斤能卖几分几角钱。在父亲单位上玩,我还帮过政府、医院的食堂去坎黄金棍做豆瓣浆用,每次他们都要奖上5分钱,挣来的钱后来主要用在买学习用具上了。

我经常到父亲工作的单位上去玩,村干部到养鹿(人民公社)乡政府开会,宝寨村的就到我父亲单位伙食堂煮饭,开几天会每人要供应半斤猪肉,他们都是把肉蒸饭里,开饭了宋正家都要来找到我,叫我拿上碗筷,牵着我的手去吃饭,他总是要把肉和饭分一部分给我吃,感到多么幸福甜蜜的一顿午饭。

那时的木板房,石板街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每到中午,马队来了,我在很远处就要去迎接,陪着马队要把石板街走完,叮当叮当的铃声,铿锵有力的马蹄声使我格外的兴奋。马队就是那时的重要运输工具,主要是把工业品和云安盐驮进来,再把公粮驮出去。每天晚上县里的广播来了,我都要沿着石板街来回地走,听着广播心里美滋滋的,甜蜜蜜的,幸福地回味着。我爸爸单位(综合厂)在街尾的东头,街的西头是石拱桥,我经常要到桥上去玩,桥拱内有把大刀,听说是建桥师设计的,防止洪水蛟龙毁了这座桥。桥栏外还有颗黄葛树,过桥了就是开县的地界,那边有条街叫上街,有点冷淡,我很少去玩。

在街上我见证了65年的洪水,雨下得并不大,上午就看到了河里出现洪涛,由于雨不大,没有人想到灾难会有那么严重,上午我照样满街跑。快到中午,河里的水势浩大,老鼠、蛇、青蛙等满街跑,突如其来的异象让人惊呆害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养鹿区政府乡政府召开紧急会议,组织人员及时抢运物资,全街上一片忙乱。我看到河里有不少的家具,树木,还有猪牛被洪水卷走,太恐怖了。到下午1点左右,洪水很快进街了,看到一层层上涨,到下午2点街上就去不到人了,我父亲的单位房屋有三层,东西搬到第二层,第一层(平街,是库房)被淹了;东西搬到第三层(是篾匠做篾活的厂房),第二层(经过石阶上第二层,是工人的寝室)被淹了。我就看到刘家云等工人非常勇敢(水淹到他的肩膀,在他身上栓上纯子),他们在洪水中不停地抢运物资,同时也是他们在外面目睹街上外排木房被洪水全部卷走,十分地惨烈。养鹿供销社生产的榨菜,动员市民抢搬,5角钱一坛,还有很多的商品,还是没搬完,被洪水淹了,后来削价买。

天快黑了,我父亲派人到养鹿小学联系煮饭和住宿。没有去路,养鹿街背后是悬崖绝壁,父亲背着我,叫我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衣服不能松手,他双手抓住草梗和树枝,十分艰险使劲地往上爬,我心里颤抖着,感觉我的背后就是万丈深渊,要是父亲失手,我们的性命就难保。经过三层悬崖,终于爬到了学校,总算松了一口气,晚上吃到稀饭和南瓜。这场洪灾对养鹿人民损失太大,更是影响到养鹿乡(洪水前叫养鹿区,后来区迁到平安了)后来的发展。

我小时候经历了很多的不幸,我在父亲那里玩,一天深夜,父亲突然听到山顶有人喊他的名字,真是奇怪了,在父亲听出是熟人的声音时才回应,知道是我家失火,母亲受伤。我和父亲及时地赶回家。五间瓦房烧了三间,保住了两间,这就全靠村民帮助灭火和母亲的勇敢,在起火后她第一时间爬上房顶用四肢把瓦推开,让火冲天,不在屋内横烧(这叫断火路)。那时姐姐还在,她抱着两个妹妹从大火中冲出门外大声地哭喊,召来村民灭火,家那里水塘的水不够用,村民把三个粪池的粪都用来灭火了。我们回到家里看到满屋烧焦,没烧到的家具都是沾满了大粪,才以保住。母亲的四肢都受伤,特别是双腿,刮烧伤伤得严重,皮刮下很大面积,疼痛难堪,惨不忍睹。失火原因是姐姐把柴灰倒在屋墙根堆柴灰的地方,上面是树木,树木上是干红苕藤,晚上红苕藤掉到柴灰里引起的火灾。

我也犯过错误,那时下雨天出门是戴斗笠,没有雨伞。上代人都知道,帝国入侵,百年战火,中国成了灾难贫穷的国家,新中国刚成立,工业品要靠进口,帝国卡我们的脖子,一时我们国家还生产不出来。友好的国家也卖给我们一点点,由于进口要经过大洋运回,所以点灯用的柴油叫洋油,铁钉叫洋钉,缝衣用的布叫洋布,洗衣用的肥皂叫洋碱,火柴叫洋盒。那时的斗笠是用竹片火纸糊上桐油,但雨停不能见阳光,一晒就裂口。我爸爸的朋友送他一把布伞架子(伞架子是铁的),准备做一把洋布伞。我不知有大用,就把铁丝拆了用来制作弹枪,还送给了好友。爸爸没骂我没打我,只语重心长地说我不该毁了这把伞,以后我读书时要用上的。

那年代农村相当缺钱,我爸爸的同事(杨德发)家种的有枳壳树,爸爸请他留个种,黄了他摘来给了我爸爸。一天我看到了以为是广柑,我拿去玩,我的小伙伴(小名叫徐毛儿)给我2分钱硬要买,我就卖给了他,他拿回家去吃听说是苦的,我爸爸知道了很惋惜,说我把他在家里种枳壳的愿望给毁了。

我从小就酷爱音乐,在读小学一年级第二册的“六一”我加入少先队时,学校到养鹿小学借来留声机,放音乐不到30秒就坏了,怎么也弄不响。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音乐,还和小伙伴用竹筒做笛子,打蛇刮皮做二胡。我爱唱歌,老师教歌我要比其他同学多唱一遍,因为老师教我也在默默地唱,走路做家务我都要唱歌。我爱听广播,有收音机录音机卖了就不惜花钱去买,有了电子琴还专门到万州来买,这为我的音乐梦奠定了基础。我最喜欢看电影,很远没有大人带我也要去,那时没有手电筒,只带一盒火柴,每次看电影还能吃上面条。我最爱看战争片,看电影太兴奋了,故事音乐都感人。

我的母亲是很辛苦的,要带几个孩子,做家务,还要在队上干活,上公粮一天要挑两担,10多里山路,一担100来斤,在月子里还要劳动。她下街从不在父亲那里吃饭,我在父亲那里玩,每次总是要把母亲送上渡船,看着她过河,背着背篓一步步向上爬,直到看不见了我才回去吃饭,父亲也不问我去哪里了,总是要等我。

那时冬天儿童多数没有棉裤,也就穿两条单裤过冬。下雨天打赤脚,天晴穿布鞋,春夏秋天都是打赤脚。很多小朋友在冬天都长冻疮,我也一样,冬天的脚要冻烂,春天热火了才能好。我爸爸在云阳县开会给我买了一双胶鞋,我只试过从没穿过,一直放在箱子里,我上小学了一个冬天下雨,母亲拿出来给我穿,怎么也穿不得,脚长大了。

我母亲由于劳苦心情很不好,经常要跟父亲吵架。我也挨过打,姐姐挨打最多,我两次受伤,姐姐都挨打了,想来姐姐并没有错。我挨打最重的一次是和同伴到大林坡割牛草,他们大些就到青杠黄家二台去割茅草。被人发现,追上来了,我没去,也不跑,那人没捉到割草的,就把我的背篓和刀抢走了,他不听我讲理,我只好回家。一到屋母亲问明原因就给我一顿毒打,把腿就打出了血痕,屁股打了坐不得板凳。第二天我和母亲去把花背背回来了,母亲还要打我,我反抗了,母亲没有打到我,她发怒时我就跑了。不回家,姑奶来找到我,叫我回去认个错,她担保母亲不会打我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肯认错,因为我没有错。这件事也惊动了爸爸,也许他和母亲有一次交流,从此我再没挨过打了,妹妹也挨打少了,姐姐生病了更是没挨过打了,好像母亲彻底改变了打孩子的习惯。在那个年代,没挨过打的孩子很少。我的邻居家他的大女儿挨打最多,她的幺爸(在城里工作)回来看到大侄女周身都有打伤,他向哥嫂建议,提出他把大侄女带去培养,大女才摆脱了挨打走上了幸福之路。

在那个年代,农村家庭父母要干农活,都是大的带小的。在农村也有重男轻女的现象,我有个邻居大女头上有个哥哥在读书,她到了读书年龄,刚好读一学期,妈妈生了弟弟,她就停学回家带弟弟,把三个弟弟带大她就失去了读书的机会。我由于带妹妹(四个),10岁了才上小学,还经常耽搁,我一直读到了高中,由于推迟了读书,正遇上文革,加上读小学二年级时又换了老师,(读一年级是白明桃老师,她是个好老师),新老师不会教书,爱打人骂人,我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讲,没学到知识,很多知识都是后来自学的。

后来我转学到养鹿小学读书,读四年级毕尊义(副校长),读五、六年级张诗登(校长)教语文,对我的影响很大。但由于我的基础不好,数学一直很差,加上家庭无人辅导,致使我的成绩跟不上。在我的学生时代,要感谢我伯父家的明富哥哥,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个陀螺,是他把做完的作业本,特别是作文本送给我,他的作业工整,几乎全是100分,作文写得很好,这对我有很大帮助,在学习上的影响很大,他是我学习的榜样。我的第一本成语词典也是他送给我的,他参军后在部队还在关心我,在精神上我受到了极大的鼓励。

我在养鹿小学读书,下雨天就在父亲那里住,天晴要回家,晚上要帮妈妈住家务。回家经常不是背就是挑东西,由于放晚学后肚子饿了,挑着东西腰杆挺不直,加上婴儿时睡摇窝,致使我的背节骨弯曲。我也受过表扬,有一个夏天上午我回家打的空手,遇到村民陈有书给集体挑货物,太阳大,天气热,我用草帽给他扇风。他说他走不赢我,叫我快点回家,我一直陪他走上山顶。有一天母亲开社员大会回家,就对我说“今天有人表扬了你,说你长大了一定是个好人”“。

我姐姐的病是在小时候就患上了,那时医疗条件太差,加上缺钱,错过了治疗时机,她重病缠身,苦熬10多年,也折磨了爸爸妈妈,消耗了不少精力和高昂的药费。她病一发就腹痛,全身水肿,查出是心脏病,只能吃药保,无法治好。在病魔的晚期出现腹胀,医生(何启宣)也无办法,只能用针管排放腹水,一次就有8、9斤,医生说不能放完,那是危险的。医生还对我父母说,生命不长了,这是个危险信号,不这么做姐姐又受不了。

我在养鹿读书,一个礼拜天放晚学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两个村民抬着我的姐姐,我目送着他们远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回到家母亲就问我看到姐姐没有,我说没看到,只看到抬起走了。那时正是养鹿迁街,我父亲太忙了,第二天晚上姐姐又被抬回来了,听父亲说他给姐姐把药吃了,他就到工地上去了。回厂搬货物的工人,每次回来都听到姐姐的哭声,他们告诉我父亲,父亲在工地上真是脱不了身,工人杨德发第二次回来,听到姐姐没哭了,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放下杠子去看,姐姐快没气了,他赶快跑到工地上告诉我父亲,父亲赶回来姐姐已经走了。把姐姐安葬后,我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懂事了,带好四个妹妹,更是勤快做好家务。家庭的不幸给父母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致使我的父母在晚年的身体不好,也给我留下了很多的遗憾和忏悔。

写这篇文章,告诉我们的子子孙孙,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不忘祖先。在今天有些人不思进取,怕吃苦,图享乐,挑吃穿,不吃的就倒掉,这是对我们的祖先极大的不尊重,不穿的衣服柜子就装不下。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啊,都要好好珍惜吧!我们要爱党爱国爱人民,勤奋工作,艰苦创业,追求美好要靠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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