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豆豉
你以为,在地名后,加几粒黄豆,就成了“永川豆豉”,永川人不乜你一眼,不吵你几句——才怪!
也不要,向有些人学写诗,一提笔,就是“永川豆豉——好吃得很”,直白得没味,老诗人会瞧不上你。
一个叫常晓勇的延安人,在那里当区长,听他在电视上说起永川豆豉,让我流口水。
我一个在异乡刨食的人,想起豆豉,就想起我娘。
在永川,我有好多好多的娘,她们个个都是“崔女子”。
“那一年,张献忠铁马金戈,崔女子在劫难逃,眼见得……”
三百多年了啊,故事已讲得发霉。
我的娘们,却依旧宝刀不老……
八月的青豆子,匍匐在家乡的田坎上,想家的滋味,开始发酵。
一直要捂到春节,按捺不住,才终于长出了霉。
我对家乡的眷念,肥沃得如草木灰,早已渗透到了豆子的根。
秋天的黄豆,流出了汁水,让永川人走到哪里,都滔滔不绝。
他们嘴上跑着火车,心头捂着豆豉,什么三百年、什么崔女子、什么张献忠等,心思都跟常晓勇一样,巴不得把一粒黄豆的传奇,编写成一万集电视连续剧,比杨贵妃还饱满。
从此,去壮大一株豆子的根。
豆花饭
养育我,也养育别人。身板,还是那么丰润。
从黄瓜山,到朱沱;从河埂、五间,到茶山、到跳石河;还有三教、板桥,玉峰那个小凼凼……
一株豆子,横行乡里。所有的地名,都跟着富饶起来……
这株豆子,身份普通。春播、秋收,与老南瓜、酱豇豆,密密麻麻,匍匐山野。
从生根,到发芽;由绿、变黄,直至被收割,一直很纯粹。
(不像有的人,头天说好走李家,第二天变卦去了东家,送的还不是那份礼?!
——笑死个人!)
这株豆子,不畏命运的辗压,即使被人磨成了浆,还是那么圣洁,像母亲刚弹的新棉被。
选择清晨,睡在街头的一口铁锅里,让归乡的人,怦然心动。
在小桥子,一口大铁锅,烧得滚烫,漫天的花朵,在乡音里蠕动,如白云绚烂。
(这应该是春节前,我千里返乡,饥肠辘辘。)
凝视着锅里白色的花团,打量着桌上的二两老白干,我手脚无措。
一缕乡愁,硬是咽不下。
还有些感动,淅淅沥沥。连同那些往事,陈酿、石磨、光阴里的斗,至今还梗在喉里。
松花皮蛋
被神女,抹了一层灰,从此,有人变得像个哲学家。
一直想证明——“吃皮蛋,开胃!”
有货的人,都装在肚子里,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要问——
你肚子里,是谁的孩子,滚圆成那样……
是啊,一个叫松花的姑娘,被关进柴屋,一概不说委屈。
——这品质!
早上,我打开冰箱,看见她又向我挤了一次眉。
今夜,我有好多的朋友要来,他们将为我写的这首诗,大开杀戒。
你还是把外衣脱掉吧!就在今夜,让松花姑娘,把所有的人都灌醉。
月色真好!茶山脚下,我闻见香,浸透骨髓。
(注:永川茶山脚下有著名的神女湖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