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鹿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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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湾区会议室里正在召开环保工作会议。杨四海慷慨激昂地讲道：“我们蟹湾区的发展不能只考虑经济利益，环境保护工作更不容忽视。同志们啊，依我看那些污染环境的企业即使经济利益再可观，我们也要敢于对他们说不。该关的关、该停的停、该转的转，绝不能心慈手软，下不了决心。我们要为子孙后代负责啊……”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他歉意地向大家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瞟了一眼手机，发现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后，他就立刻揿了一下拒接键。这时他激动的情绪似乎受到了干扰，他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作为一个人来讲，最重要的不是金钱和地位，大家都知道应该是健康。没有了健康什么都等于零。而作为我们蟹湾区最重要的硬件就是环境，环保工作是各项工作的前提和保障。区里领导一再强调，任何建设项目都要等环境评估结果出来再说，合格再动工，不合格一律不许动工。牺牲掉我们的环境，招再好的商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时“大河向东流，天上……”的铃声再一次响起，这次他看都没看一眼是谁打的电话就直接关机了。这次会议足足开了两个小时。
杨四海从会议室走出来，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他打开了手机，发现手机里大概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其中家里的就有十几个。他先找几个重要的电话打了回去，然后再回不重要的，最后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刚接通，里面就传来一片乱哄哄的声音：“四海呀，你还有这个家吗！家里打电话你都不接了，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有能耐了！你不就是个芝麻大点儿的的小官儿吗,看看把你忙的，亲爹亲娘都不认了……”这是他爹的声音。杨四海忙问：“爹，怎么了？家里有啥事吗？”“四海，你快回来吧，咱爷爷找你有急事儿。”这是他大哥杨大龙的声音。“不回来你爷爷又该生气了。”这是他娘唠叨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和家里通话，他娘总是在一旁搬出爷爷生气这句话来吓唬自己。在他们家里爷爷就好像是皇上，一言九鼎，掌握着一家老小的生杀大权一样。杨四海习惯地摇了摇头，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他正急急忙忙往办公室走，这时，赵成从对面迎了上来:“四海，你上哪儿去?等一等，我找你有点儿事儿。”
“我家里有点儿事儿，我得回去一趟。”
赵成忙上前拉住杨四海问道：“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大哥说爷爷有急事儿找我。”
“ 噢，那好，我就长话短说。我们的项目能开工吗？几百张嘴等着吃饭呢，再等下去，我怕工人会闹事儿的。”
“污水处理厂建好了吗？”“还没有，就只剩收尾工程了。”
“那就等完工再说吧。”
“完工？！你就知道完工，那得需要钱，工程因为资金问题已经搁浅了。”赵成愤怒地说道。
“区财政的资金没到位？” 杨四海不相信区财政会截留这笔专项资金，于是问道。
“到位了，但是自筹那部分缺口还很大，我现在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那你赶紧想办法呀，来找我有什么用。”
赵成嗫嚅着：“这，这，这五万块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拿去孝敬爷爷，希望你能高抬贵手……”说着赵成从包里掏出一捆钱就往杨四海的怀里揣。杨四海厉声喝道：“赵成，你还是一名共产党员吗！你做事还有底线吗！”说罢就把那捆钱甩向赵成。“杨四海，你别和我摆臭官架子，打什么官腔，难道整个蟹湾区就我一家排污超标吗？别人家不查，为什么就查我们?”赵成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杨四海从来没见过赵成在自己面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才合适，他稳定一下情绪，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听谁说的别人家我们没查？说话要有根据，你可不能瞎放空炮啊！凡是环保不达标的企业一律停工整顿，这是蟹湾区红头文件里写的，不是我杨四海个人找你的麻烦。你有困难可以向组织反映，我也可以帮助你，整这些乌七八糟的把戏，到头来不但毁了你自己，还会连累到亲戚朋友。”赵成觉得杨四海说得对，也为自己的一时糊涂追悔莫及。看来杨四海的觉悟这些年来一点儿也没变，可能是自己的觉悟在金钱的诱惑下发生了塌方，于是就卷起那五万块钱悻悻离开了，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杨四海是蟹湾区环保局局长，官不算大，满打满算就是个正科级干部。可是由于工作认真，能力超强，又没有私心，所以得到区里领导的欣赏和信任，让他干了很多协调区里其他部门的工作。杨四海无怨无悔，把这些都看成是组织对他的信任。
杨四海和赵成都是土生土长的蟹湾本地人，他们是从小一起和尿泥长大的发小。考大学那年志愿又报的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恰巧又分到了同一个班。于是杨四海当班支部书记，赵成当班长，他们哥俩就这样“统领”了班级四个春秋。他们两个是无话不说的铁哥们，平时天马行空，谈古论今，有苦同吃有难同当。毕业时，他们俩不忘家乡父老的恩情，又一起回到蟹湾为家乡的建设献力献策。杨四海考上了蟹湾区的公务员，赵成应聘到一家化工企业当了一名技术员。转眼八年过去了，杨四海当了环保局局长，赵成当了厂长。赵成的化工厂因为工业废水排放超标被环保局责令停工整顿，具体办法就是建污水处理厂，但是由于资金紧张，赵成想凭着自己和杨四海的个人关系蒙混过关。多次邀请杨四海出来吃饭，杨四海不但没有赴约，反而警告赵成不要忘了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做事要讲究原则。赵成以为杨四海是有意刁难自己，于是才演出了刚才那场给杨四海上炮儿的闹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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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四海正闷闷不乐往办公室走，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四海哥哥，人家找你好苦的啦……”杨四海觉得这声音很熟，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学妹张佳玉。张佳玉表现得异常激动，过来就往杨四海的怀里扑，杨四海理智地托住了她的手臂激动地说：“佳玉，你怎么会在这里？”张佳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直放电，娇嗔地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难道你不想见我吗？”杨四海忙解释说：“佳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好让我有个准备。”张佳玉娇滴滴地说道：“人家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人家还没吃饭的啦，你不会不尽地主之谊吧？”“好，我们去饭店，边吃边聊。”来到饭店，张佳玉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赵成哥现在怎么样？”杨四海余气未消，气愤地说道：“别提他，他已经不是你过去的赵成哥了，满身的铜臭味儿，我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会变得那么世俗。刚才还和我吵了一架呢。”“你们两吵架了，这事儿真算是特大的新闻了，为啥呀？腐败啦。”张佳玉用了一句从小品里学来的东北方言，调皮地问杨四海。杨四海为了给赵成留一点儿面子，没说赵成给他上炮儿被他拒绝的事，只把赵成的工厂排污不合格，环保局让他整改的事说了一遍。“正好把他叫过来，我想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张佳玉好奇地看着杨四海说道。杨四海知道张佳玉肯定不会相信他会真的和赵成吵架，于是拨通了赵成的电话。赵成听说张佳玉来了表现得非常兴奋，不一会儿就到了。杨四海对赵成说：“你给马晓兰打个电话，让她来陪一陪佳玉，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不太方便。”赵成诡异的笑了，说道：“是你想马晓兰了吧，为什么让我打，自己不亲自打呢？”杨四海对赵成吼道：“让你打你就打，哪来的那些废话！”赵成苦笑着说:“打就打呗，你吼什么呀。”
马晓兰和赵成一样也是杨四海的发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杨四海和赵成考上了大学。马晓兰却什么也没考上，但是她没有听从命运的摆布，她自学了旅游管理的知识并且取得了职业资格证书。她凭着自己超凡的毅力和丰富的专业知识，在蟹湾创办了第一家旅游公司。当时马晓兰想，我们蟹湾天蓝海阔，岸绿滩红，这绝对是一处最好的纯自然原生态旅游景区。果然不出马晓兰所料，随着油田的大面积开发，地下的石油开采量逐年递减。政府提出“向海发展，全面转型”的号召，蟹湾从一个能源型城镇逐渐向旅游、航运、仓储、运输等多元化产业型城镇转变。马晓兰抓住了这一机遇，几年的时间他的公司业务扩展到了全国各地。马晓兰从小就崇拜杨四海，成天黏在一起。在家人和街坊邻居眼中，他们两个就是青梅竹马天生的一对儿。但是事情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马晓兰把杨四海看做自己的白马王子了，心里早就有了非杨四海不嫁的想法，可是杨四海却没有这个想法。他总是觉得马晓兰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从来没有想和她成为恋人的冲动。
时间不长，马晓兰风尘仆仆来到了饭店。见到马晓兰杨四海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蔚蓝的天空下飘着几朵白云，各种水鸟在蓝天和大海之间低飞，时而聚集时而飞散。在蓝天和大海之间几十艘渔船正在撒网作业，湛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岸上是一望无际的苇海，大片大片的碱蓬草像红宝石一样镶嵌在绿色的苇海中间。杨四海、赵成还有马晓兰在海滩上追逐嬉闹，马晓兰总是夸赞四海哥捉到的螃蟹和拾到的蛤蜊比赵成的大。赵成说马晓兰偏心眼儿，本来是一样大的螃蟹和蛤蜊，在马小兰的眼中杨四海的怎么就会变大了呢，莫非你四海哥会魔法不成。于是，他们就为谁的螃蟹和蛤蜊大小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杨四海做出让步，他说：“好了，我们不争论这些了，我们向那些渔船唱爷爷教我们的歌谣好吗？”马晓兰和赵成都表示同意，于是他们面对大海深处的渔船高声唱道：“铜锣一响赛金钟，船后有舵自来风，船头顶浪行千里，拉网一下就成功。一网金，二网银，三网打个聚宝盆。聚宝盆下跑金马，金马上面站金人。金人手上托金盆，荣华富贵溢满门。”
张佳玉发现杨四海在一旁呆呆的发愣，于是就用她那纤细如笋的小手轻轻的推了他一下，杨四海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又回到了现实。他歉意的笑了笑，对张佳玉介绍说：“这是你马晓兰姐姐，这是张佳玉，我和赵成的学妹。”马晓兰、张佳玉彼此问好，大家陆续就坐。不长时间菜上齐了，杨四海怕慢待了张佳玉，于是就猛给她夹菜，张佳玉娇羞地说道：“人家吃不了许多的啦，你们蟹湾人真是热情。”赵成忙打断张家玉的话说道：“不是热情是豪气，我们蟹湾人个个满身豪气。”说着还用手在空中划了半圈，昂起头，摆出一副英雄的造型，表示自己也是有满身豪气的。逗得大家笑了起来，气氛也就融洽了很多。这时，“大河向东流，天上……”杨四海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杨四海看了一眼手机是家里的号码就挂了机。
在大学时，张佳玉是杨四海和赵成下两届的学妹。因为都是学生干部，平时学校经常搞文体活动他们总在一起研究各种方案，时间一长就彼此熟悉了，由于他们的兴趣爱好相投，对未来抱有相同的理想，所以时间一长就成了最好的朋友了。赵成曾追求过张佳玉，可是人家没答应他。张佳玉其实看上的是杨四海，杨四海对张佳玉也有好感，但是，杨四海总想干出一番事业之后再考虑个人问题，所以他们俩的关系一拖再拖始终没挑明。张佳玉是上海人，从小家境殷实，父母对她娇生惯养，她平时喜欢看一些港台的影视剧，因为崇拜影视剧里面的人物，所以说话时常会带有一些港台腔。父亲张洪发是当地很有名的企业家。据听说，他们上大学那会儿，张佳玉家就能有几个亿的资产。现在小十年过去了，保守估计他们家资产也得过百亿了。这次张佳玉就是随着父亲来考察蟹湾区港口投资项目的。这是个非常大的项目，只要这个港口建成投产，蟹湾区其他相应的产业就会蓬勃发展起来。杨四海、赵成和马晓兰听说张佳玉父女是为蟹湾区投资来的，都感到特别的兴奋。杨四海说：“这下子可好了，如果我们蟹湾区港口建成投产，再过十年，说不定我们就是北方的香港了。”马晓兰说：“这次来我们蟹湾区，佳玉妹妹一定要多住上几天，明天我带你去观光一下我们蟹湾美丽的自然风光。”赵成在一旁添油加醋：“那绝对是纯自然原生态的景观，天下奇观——红海滩，地球人全知道啊。”赵成见到张佳玉话就特别多，而且有时会妙语连珠，迎得在座的人阵阵笑声。久逢知己，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他们有说有笑一起陪张佳玉回宾馆。
张家玉的父亲张洪发正在宾馆焦急地等待女儿回来，这时门铃一响，这四个年轻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杨四海、赵成和马晓兰非常有礼貌的见过了张家玉的父亲。张洪发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他并没有生气，还请他们喝茶。张佳玉把他们每个人的情况都向父亲一一作了介绍，张洪发了解到他们都是事业有成，积极向上的好青年，非常高兴，欣慰地笑了笑，他深情地说：“年轻真好啊，但是年轻人不光要有事业，美好的爱情也是不可缺少的啊！人们不是常说爱情事业双丰收吗，只有那样人生才算完美啊！”说着老人的眼角微微泛起了泪光。张佳玉看父亲沉默下来就问父亲：“爸爸，你身体不舒服吗？”张洪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一来到这里就被这里淳朴的民风所感染，被这里美丽的自然风光所陶醉了。这里的人们很热情，还有像他们三个这样勇于担当的好青年。”说完，张洪发用手指了指杨四海他们，接着说：“我是想为这里做点事情。”张佳玉高兴了起来，忙献殷勤似的说道：“爸爸，我学哥赵成如今就遇到了一点儿困难，对您来说就是抬手之劳的事儿。”张洪发敏锐地问：“什么事情？”张佳玉就把赵成建污水处理厂资金缺口的事情说了一遍。张洪发问：“需要多少？”说完眄视了一眼身边的赵成。赵成忙回答：“一百五十万就行。”紧接着赵成又补了一句：“这笔钱可以算您投入的股份，您看行吗？”张洪发哈哈大笑起来，他摆了摆手说道：“我还以为多大的资金缺口呢，原来就区区一百五十万。行，我答应你，股份就免了吧。可是，我有一个条件。”赵成急忙回答：“利息您说了算，等我资金周转开了，我一定连本带息马上还您。”张洪发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说道：“你还以为我会多要你的利息？不是利息的事。”张洪发觉得这件事有女儿张佳玉在场羞于启齿，于是就让张佳玉带马晓兰到另一个房间休息去了。安顿好了张佳玉和马晓兰，张洪发如释重担似的回到房间，他神神秘秘把杨四海和赵成叫到身边说道：“我是要你俩帮我找一个人。”
原来三十年前，张洪发在上大学的时候，有过一段难忘的恋情。那个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学叫王海燕，当时他俩已经卿卿我我，难舍难分了。终于有一天，他们情感的洪水漫过了道德的堤坝肆意泛滥起来，那一时刻什么世俗、伦理、校规、学业都统统成了泡影，被他们忘到了脑后，他们只有激情和沸腾的血液。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大学搞对象是被人们看做“大逆不道”的事情，甚至会遭到人们口诛笔伐的。所以，当他们的恋情被同学们发现的时候就成了全校爆炸性新闻了。后来王海燕因为接受不了舆论和自己心理上的压力就放弃了学业，回到了东北老家。赵成性子急，忙问：“这可不好找，东北那么大，上哪去找呀？况且叫王海燕的太多了，就咱们蟹湾我估计叫这个名字的也得有几十个。”杨四海把两个手指挡在嘴上示意赵成不要打断老人的谈话。张洪发说：“我只知道她家在海边居住，我真后悔当时没有问明白她家的具体住址。”老人摇着头表示非常遗憾。杨四海安慰道：“东北靠海的城市不算多，我们一定会帮您找到的，三十年都等了，咱就再等一等吧。”时间太晚了，杨四海和赵成就睡在了宾馆没有回家。
第二天，张洪发由区里的领导陪同继续考察港口建设项目。马晓兰邀请杨四海和赵成一起陪同张佳玉游览红海滩。赵成污水处理厂的资金缺口有了着落，大家非常开心，杨四海怕搅乱大家的好心情也没有拒绝。四人来到红海滩景区，乘上一辆敞篷旅游观光车，这是一辆电瓶车。为了环保，蟹湾区规定所有景区的旅游观光车全部是电瓶车。张佳玉面对眼前的一切惊呼不已，“这不是世外桃源，这简直是人间仙境啊！那是什么鸟？”张佳玉指着天空飞翔的一群鸟问道。杨四海回答道：“那是黑嘴鸥，被我们蟹湾人称作吉祥鸟。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来了，它们才会出现。它们知道你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所以才出来迎接你了。”张佳玉激动得直呼：“这是真的吗？”她把双手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喇叭形放在嘴前喊道：“谢谢！吉祥鸟，我爱你们！”她的喊声又把芦苇荡中一群白鹭惊飞起来，赵成随口说了声：“一行白鹭上青天。”迎来大家的一片笑声。马晓兰说：“苇海中的鸟类很多，据鸟类专家统计超过二百三十多种。我们蟹湾不仅是湿地之都，还是鸟类的天堂。”车子穿过茫茫苇海，在一个码头停了下了，他们开始随着游人一起登上一艘豪华游轮。据说这艘游轮曾经执行过奥运会青岛帆船比赛的护救任务，所以游人登上这艘游轮就好像参加了奥运会一样兴奋。游轮缓缓驶离码头，围着河心岛开始带着游人游览蟹湾美丽的自然风光。豪华游轮在宽阔水面上徐徐行进，真是现在科技与自然风光的完美结合啊！晴空万里无云，海鸥围着游轮低飞盘旋，烟波浩渺的海面上星罗散布着大小不等的渔船，这是鱼雁文明的真实写照，人们像是站在历史与今天的节点上,望着渔船渐次收网撒网，游人们的心里定会产生无限的遐想。红红的海滩一尘不染，宛如丹霞铺就的一张大大的地毯，时而有白鹭等鸟类点缀其间，真好像仙境一般。空气中弥漫着芦苇的清香，沁人心脾，荡气回肠。这时，张佳玉惊呼：“看，丹顶鹤，我看到丹顶鹤了！”众游人的目光向张佳玉手指的方向齐聚过去，只见六只丹顶鹤，两只翱翔于苇海上空，两只翩然起舞于红滩之上，两只悠闲觅食与沼泽之中。此时惊呼声此起彼伏，镁光灯闪烁不停，众游人争先合影留念，他们一时间忘却了尘世的一切烦恼，尽情享受这仙境般美景带给他们内心空灵的精神盛宴。这时，“大河向东流，天上……”杨四海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正要揿下拒接键，马晓兰说：“是家里的电话就接吧，免得家里人着急。”于是杨四海接听了电话。电话里还是说爷爷找他有急事儿，叫他马上回家。杨四海只好依依不舍告别了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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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四海出生前，蟹湾还只是辽东湾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虽然这里的风光秀美，海产品闻名遐迩，可由于交通不发达，信息闭塞，它仍然只是一个小渔村。后来这里发现了石油，入驻的企业逐年多了起来，随之而来人口越聚越多。在杨四海上小学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人口超过两万的蟹湾镇了。近几年随着新兴产业和旅游业的不断兴起。现在这里已经是高楼林立，道路纵横，商贾云集，人口超过二十万的现代化国家级经济区了。短短的三十年，从一个小渔村发展成为一座现代化城镇。世界上恐怕只有蟹湾人才能做得到。三十年，杨四海也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胆识的蟹湾的接班人了。杨四海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和这片土地分开，哪怕一分一秒。他是渔民的后人，有着大海一样宽阔的胸怀和豪情。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出海打鱼，杨四海是爷爷一手带大的。他常绕在爷爷膝下。听爷爷讲鱼雁的故事，讲四海龙王的传说，还有那些海与渔民、鸟与渔民和谐相处的轶事。不管是哪种版本和题材最终也离不开要做好人、要做善事这个主题。他是数着爷爷的胡子和头发一根根变白的，看着爷爷一天天衰老下去的。爷爷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精神世界，他对爷爷最有感情，他心想为了工作也许冷落爷爷了，想着想着他的眼睛慢慢湿润了，这次一定回家看看爷爷。
杨四海急匆匆推开家门，看见爹爹、大龙、二湖、三江都围在爷爷床前，爷爷已经睡着了。娘和几个嫂子正在厨房忙着一家子人的饭菜，孩子们在客厅里嬉闹玩耍。杨四海上前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可是除了孩子们像蜜蜂一样围上来叫四叔外，大人们几乎没有人理他。他心里知道他们一定都在怨恨自己。尤其是三个哥哥怒目而视的眼神让他头发奓起，不寒而栗，腿肚子有点儿发软。杨四海心里七上八下，不断地打鼓，他刚想抬腿迈进爷爷的房门，三个哥哥不容分说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按跪在爷爷的床前。爹爹吼道：“你还有这个家吗？你咋还有脸回来呀？你爷爷都等你一天了。”大龙劝道：“爹，您老人家就别生气了。他回来就好了，等爷爷醒了，让爷爷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免得留下遗憾。”这时三嫂从厨房窜到爷爷的房门前，阴阳怪气的说：“哎呦，局长大人回家了，真是少见呀……”杨三江一下把她推了出去，嘴里骂道：“肖丽娥闭住你的臭嘴，你给我滚一边凉快凉快去……”肖丽娥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见自己吃了亏，于是发起泼来。“杨三江，你敢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外面养个狐狸精，回家来就怎么看我都不顺眼了……”肖丽娥连哭再骂，把七百年的谷子八百年的糠全都翻了出来。杨三江气急败坏地顺手捧起爷爷床头柜上的鱼缸砸向肖丽娥。大龙抬手一拦鱼缸砸空“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肖丽娥张牙舞爪向杨三江扑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和你离婚，我和你离婚……”瞬间两人扭打在了一起。这时大龙和二虎松开了抓着杨四海的手，赶紧拉架。可怜地上的三条小鱼，两条顷刻间被踩得面目全非，肠子挤出来图了满地。一条蹦了几下，也许想躲开这是非之地，没想到却被肖丽娥的大肥屁股坐得粉身碎骨了。杨四海没有理会这些，此时他心里只想知道爷爷到底怎么了。爹爹的脸被气得铁青，他声嘶力竭地喊道：“都给我住手，爱打回自己的家打去。”爹爹这一声断喝，大家立刻消停了下来。这时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他好像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爷爷看了看杨四海，喉咙里咕噜两声，声音很弱但杨四海听清了。爷爷是在说“四海啥时回来的？”。杨四海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几天没见到爷爷，爷爷就变得几乎让杨四海认不出来了。松弛的眼皮覆盖住了他那双干瘪的眼睛，全身瘦骨嶙峋像一堆干柴，杨四海断定爷爷准是病了，他带着哭腔问道：“爷爷，你怎么了？你说呀，爷爷。”爷爷看到杨四海乐得满脸的皱纹堆在了一起，在他心里四孙子是最有出息的，按他的话讲那叫吃国家俸禄的官员。爷爷把干树皮一样的老手放在杨四海的手上说：“爷爷怕没几天活头儿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爷爷不想带着遗憾到那边去呀。其实你不是爷爷的亲孙子，你是爷爷从红海滩上捡回来的。”听爷爷这么说，杨四海的脑袋几乎快要炸开了。他扑到爷爷身上喊道：“爷爷，您一定是被我气糊涂了，孙子不孝啊！”爹爹在一旁说道：“你爷爷说的是事实，你是我们抱养的。”
原来杨四海确实是被爷爷从红海滩上捡回来的。三十年前有一天，爷爷出海回来，发现海面上有一个黑影在晃动，开始爷爷还以为是一只大的海鸟，后来发现那黑影越来越小，爷爷忽然感到不好，于是就大声呼喊：“有人投海了，快来救人啊！”等爷爷带领一帮渔民来到那块水域的时候，海水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像曾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个生命走得这样平静，平静得几乎没人察觉。爷爷发现海面上漂着一条纱巾，那条纱巾红蓝相间，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爷爷捞起那条纱巾，把它揣在怀里。开始组织渔民打捞自尽者的尸体，大家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就在大家准备往家反的时候，不远处的红海滩方向不断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爷爷急忙跑过去，在红海滩一处高岗上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正在哇哇啼哭，爷爷脱下上衣裹住婴儿，婴儿也许是感到了温暖，哭声逐渐减小了。爷爷把婴儿抱回家，并且给他起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杨四海。
杨四海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但是也没有办法，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没法改变。爷爷从他的床头柜中取出一个包裹，他小心翼翼打开，里面露出一条红蓝相间的纱巾，他把纱巾递给杨四海说：“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你把它保管好，将来也许会有用的。”杨四海从爷爷手里接过纱巾，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啥滋味。他问爷爷：“难道您急着叫我回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件事情吗？知道是这样，我不回来就好了，就让我永远蒙在鼓里多好啊！”爷爷心疼地抚摸着杨四海的头说：“孩子不要伤心，你是上天送给我们蟹湾的宝贝啊！没有你把我们蟹湾环境治理得这么好，我们咋能过上今天的好生活呀！”杨四海摇摇头说：“爷爷您别说了，还是政府的决策正确，我只是干了些我应该干的。”杨四海怕爷爷坐时间长了太累说道：“爷爷我扶您躺下吧。”说着就过来扶爷爷，爷爷摇了摇头说：“我不累，坐着喘气更顺畅。”爷爷拉着杨四海的手说：“四海呀，工作累不？爷爷老了，跟不上形势了。你可一定好好干呀，为咱蟹湾人争光啊！爷爷对不起政府啊，那年我不该领着渔民去政府闹事儿啊。”杨四海安慰爷爷说道：“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提它干啥，您当时不也是为保护蟹湾的生态环境着想嘛，政府也是在为咱蟹湾的发展找出路，没有梧桐树也招不来金凤凰啊。”爷爷点点头说：“事实证明政府还是比我们这帮泥腿子看得远啊。”原来，蟹湾区政府为了发展旅游业，要在红海滩上建造一条十八公里的观光廊道。当时渔民怕破坏掉生态环境，杨四海的爷爷就带着一帮人去政府上访，政府向他们作出保证，这个廊道建成之后不但不会破坏蟹湾的生态环境，将来还一定会给蟹湾人民带来丰厚的利益。现在看来政府的决定是对的，不但没有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这几年，红海滩的面积还增加了一万多亩。蟹湾的旅游业发展得非常迅猛，由此带动了其他相关产业的蓬勃发展。
杨四海上任后就开展了一项“彻底清查蟹湾区污染化工企业”的行动。那些被查处的企业大部分是个体小化工厂，当时被停产整顿的就有二百多家。那些被断了财路的个体小老板整天找杨四海报复，甚至扬言要让杨四海在蟹湾永远消失。杨四海不为这股歪风邪气所屈服，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就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能向困难低头，不能像黑恶势力低头。杨四海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那些日子他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领着全局的同志奋战，从来不休节假日和星期天。自那以后蟹湾的天蓝了、水清了、滩红了、苇绿了。环境好了来旅游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现在最高峰每天接待游客十万人以上，远远超出了每天接待游客三万人的标准。仅仅旅游这一项给蟹湾每天带来的收益就超过千万元以上。原来大龙、二湖、三江都跟爹爹下海打鱼，不但风吹日晒非常辛苦，由于海水污染渔民的收成也不景气。现在杨四海的三个哥哥也看到了商机，大龙两口子搞起了海水养殖，每年的收入上百万。二湖和媳妇开了家海鲜大超市，每年收入也七八十万。三江和肖丽娥开了一家农家乐饭店，每年收入超过五十万。他们哥仨都住上了别墅，买上了豪车。可是杨四海还是工薪层，勉强够上小康，整天就是忙他的工作。爷爷见到杨四海就想把积压心中多年的想法说出来，他把家人叫到自己的床前，郑重地说道：“我死之后，一定要海葬。把我的骨灰洒向大海，我活着的时候离不开这片海，就让我死后也我永远陪伴着它吧！”杨四海说：“爷爷，您不会死的，我这就带您去医院。”爹爹过来安慰杨四海道：“你爷爷毕竟是九十多岁的人了，经不起折腾了。”
爷爷最终还是没有去医院，爷爷睡着了。杨四海躺在爷爷旁边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仍然不相信自己是爷爷捡来的这个现实，他从来也没有感觉到躺在身边这个老人不是自己的亲爷爷。听爷爷讲，爷爷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在兵燹中死去了。他与他的爷爷相依为命，后来关里遭了荒旱，他就跟着他的爷爷从关里逃荒来到了蟹湾。伪满时期，为了侵吞伪政府配给的粮油，屯长又派人把像他们这样逃荒过来的人家的锅撇到当街，并且用石头把锅砸漏，逼迫他们再次逃荒。他们祖孙二人混在逃荒的人群中，一路向北去了太平川，爷爷的爷爷死在了太平川。解放后，人民当家做主了，老百姓不再受压迫和剥削了，爷爷又回到了蟹湾村。那时爷爷和奶奶已经组建了家庭，但是条件也是相当艰苦。所有的路都是土路，下雨时泥泞难走。人们住的都是茅草房，有时遇到台风，有的人家甚至房盖都有被掀起刮跑的。那时没有机械化，不管干什么活儿都是人力。赶上大型的集体作业就要喊渔家号子，爷爷的渔家号子喊得非常地道。打樯有打樯的号子、拉纤有拉纤的号子、结绳有结绳的号子、上梁有上梁的号子……爷爷能喊的号子有十几种，有的高亢响亮很有气魄像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有的低沉缓慢像是在暗中较劲，让人听起来眼前就会展现劳动的场景。想着想着杨四海自言自语说了声：“爷爷的命真苦啊！”眼泪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杨四海一直和爷爷住在一起，爹娘的房间在楼上。爹爹看杨四海没有睡意，就小声叫杨四海和他一起上楼，说有事儿找他商量。进到爹娘的房间，爹爹和他谈了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然后话锋一转“四海呀，你爷爷这就是老年病，上医院是没有用的。前几年你爷爷也像现在这样闹过一场毛病，我就让你三哥和肖丽娥结婚给你爷爷冲喜，结果你爷爷就缓了过来。”杨四海摇了摇头说道：“都什么时代了，这是封建迷信，你咋还相信这一套。”他爹爹执拗地说道：“我看你爷爷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只有家里有喜事儿冲一冲，你爷爷才有可能躲过这一劫。你和马晓兰都老大不小的了，我明天托媒人去给你说媒，她家一定会同意的。”提起马晓兰杨四海的心里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落寞和惆怅。马晓兰确实是一位好姑娘，这些年她为了杨四海放弃了很多女孩子的应有的矜持和娇羞。她处处为杨四海着想，杨四海为了工作上的事得罪了人,怕遭人报复马晓兰经常会在杨四海下班时等他。尽管杨四海不领情不道谢，但是她依然无怨无悔坚持着。有时杨四海因为工作上的事烦恼，她就耐心地劝慰他不要给自己搞得那样疲劳，要多注意休息，放松心态。有时杨四海甚至感觉马晓兰絮叨，更像是自己的亲人。杨四海知道马晓兰是真心对自己好，可他总是觉得这种好只是一种亲情的好，不是爱情。
马晓兰心里只有杨四海，别人一个也看不上。上门提媒的人倒是不少，可是都被马晓兰像哄小鸡儿一样给赶跑了，媒人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夺门而逃。父母看女儿一天天长大，眼看就要奔三十了，老两口终日里为女儿的婚事愁得咳声叹气。马晓兰一直在等杨四海，等他事业有成的时候，等他需要另一半陪伴的时候，等他想有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家的时候。正在这个时候，为杨四海求婚的媒人来了，老马家一家人都表示同意这门亲事。
杨四海从心里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是经不起全家人轮番上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降”。尤其是三个哥哥的“武力威胁”，杨大龙气愤地说：“今天你不答应这门亲事就别想离开家一步，爷爷为你苦了一辈子，你为爷爷结一次婚都做不到吗？”杨四海痛苦的抬起头说道：“你们都不要说了，只要爷爷能幸福的活着，我同意和马晓兰结婚。”全家人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杨四海和马晓兰冲冲忙忙结了婚，更像是完成一个任务，好像爷爷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上，他们不结婚爷爷就会马上死去似的。杨四海没有让家人大操大办，没有热闹的结婚现场，只是双方的亲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婚后不久，爷爷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冲喜这种封建迷信的陋习也就不攻自破了。冲喜没能挽回爷爷的生命，杨四海按照爷爷的遗嘱，把爷爷的骨灰洒向了大海，大海以宽阔博大的胸怀接纳了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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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杨四海正在办公室看文件，赵成怒气冲冲推门闯了进来，进门就开始指责杨四海：“杨四海，你什么意思啊？你和马晓兰结婚不通知我，我可以理解，因为组织上有规定不许大操大办，可是爷爷去世你都不告诉我一声，你还把我当哥们吗？”杨四海嘴角微微上扬苦笑了一下：“你骂够了没有？没骂够你就继续骂，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还纠缠不放有意思吗？我承认这事我做得确实不尽人情，但是你知道吗？我与马晓兰的结合几乎就是逼婚，我不答应全家人就不许我出来工作。爷爷的去世很突然，当时我都蒙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我根本想不起来通知任何人，你埋怨我还有意义吗？我没想到爷爷会这么快离开我，我还没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呢。”说到这里杨四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呜，呜……”哭了起来。赵成看杨四海情绪失控忙过来劝慰：“四海，你这是干啥，我知道你心里不接受马晓兰，但是既然木已成舟，你还是应该想一想马晓兰的对你的好。人家马晓兰也是咱们蟹湾的知名企业家，你不冤，配得上你。”杨四海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婚姻的事我想得开，不用你来劝我，我不是为我和马晓兰的事懊悔，我是在想爷爷。”赵成顷刻间也惆怅起来：“是啊，爷爷是个好人，他老人家就像红海滩上的减蓬草一样，根扎在贫瘠的土壤中，却把最灿烂的笑容留给了世人，他是一位伟大的爷爷。”杨四海觉得在办公室谈家里的事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于是问赵成：“污水处理厂完工了吗？”“张洪发的资金到位之后没过两周就完工了，现在就等你们验收了。”“那好，我现在就派人验收。”说着，杨四海叫来手下的工作人员，让他跟着赵成走了。
赵成的污水处理厂一次验收合格，他的化工厂自然也就复工了。其它像赵成一样想蒙混过关的企业老板知道赵成和杨四海的关系铁，他们看赵成都整改了觉得自己没戏了，于是就纷纷效仿赵成建起了污水处理厂，蟹湾区的环保工作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年底，杨四海被蟹湾区评为了优秀共产党员，这光荣的称号给了杨四海无限的力量和信心，他更加坚定了对党的忠诚和信仰。
马晓兰和杨四海结婚赵成心里多少有些窃喜，他知道张佳玉一直在追求杨四海，这回好了，自己的情敌结婚了，这意味着他和张佳玉之间还有戏。当他把杨四海和马晓兰结婚的事告诉张佳玉的时候，张佳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不可能，她马晓兰怎么配得上四海哥哥。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尽管张佳玉不相信这是事实，她依然不自觉地流下两行伤心的泪。赵成忙过来献殷勤似的给张佳玉擦眼泪。时间一长，慢慢的张佳玉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张佳玉告诉赵成她爸爸那一百五十万不用他还了，说算作爸爸送给他们的礼物，赵成感到非常的惊讶：“为啥？”张佳玉说：“你傻呀！就是说我爸爸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当时，赵成乐得简直找不到北了，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有些疼，他才知道这确实是真的，赵成和张佳玉很快也结婚了。
几年后，张洪发的蟹湾区港口建设项目建成投产了。这个港口是中国最北端的海岸港口，承揽着整个东北及内蒙古东部地区的货物运输业务。在“一带一路”伟大战略构想的指引下，蟹湾区港口抓住了这一历史性机遇，它正在积极发挥着地域、资源、自然、人文等优势。蟹湾区港口的蓬勃发展带动了当地的旅游、航运、仓储、运输、制造等行业的快速发展，使蟹湾区很快成为了环渤海经济带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
马晓兰在红海滩旅游区投资一个小型飞机场，游客进入红海滩旅游区后，首先登上小型的观光客机观赏苇海湿地、碧海红滩、蟹池稻田等景点，下飞机后再走进红海滩观光长廊，这是主景区，时间大概需要二至三个小时。然后在长廊的尽头是游轮码头，游人乘游轮进入河心岛拾贝观鸟，捕鱼钓蟹。最后从河心岛回来进入鱼雁小镇体验渔村风情，这时，游人们可以自由活动，购买当地的各种海鲜产品、品尝各种特色小吃、亲自感受一下古老渔家的风土人情等。马晓兰把这叫做“陆海空三位一体”旅游模式。
有一天赵成找到杨四海说：“我们的计划都实现了，蟹湾今天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岳父也是有贡献的。但是，我岳父托我们俩办的事还没有实现呢。”杨四海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打开车门跳上车，驾着他那辆捷达车向蟹湾区港口疾驰而去。杨四海直奔张洪发的办公室，掏出了爷爷留给她的那条纱巾，递到张洪发面前：“这条纱巾您眼熟吗？”杨四海试探着问道。张洪发看到了这条纱巾立刻激动起来，这条纱巾他太熟悉了，这是她上大学时给他的恋人王海燕买的定情物，张洪发疑惑地看着杨四海，他不明白这条纱巾怎么会在杨四海的手上。张洪发捧起那条纱巾忙问：“孩子，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杨四海说：“爷爷留给我的。”张洪发激动地说：“你爷爷在哪里？”杨四海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已经死了。”张洪发急切地问道：“他老人家临终前没说这条纱巾的来历吗？”杨四海冷静地回答：“是一位投海的姑娘留下的，那姑娘的尸体没有打捞上来。”张洪发对着那条纱巾老泪纵横，大声地喊道：“海燕啊！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呀？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吗！”杨四海看着那条纱巾，红蓝相间，蓝的就像蟹湾的大海，红的就像那连绵不断的红海滩，他久久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