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山
网站用户
孙斜眼媳妇梦见自己家的螃蟹个个都有碗口那么大。心想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转眼就到了秋天了，她正在和一个南方蟹贩子讨价还价。她要六万可那个南方人非要给她五万五，她急眼了就骂道：“六万就六万不买就滚犊子。”南方人嘴里嘟囔着：“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不好骂人的啦。”孙斜眼媳妇气呼呼的说：“你也不看看老娘的螃蟹质量。这可是纯盘锦河蟹，学名中华绒螯蟹。哪个拿出来不是上等品啊，五万五你上哪买这么好的螃蟹去。我这是没有闲肠子折腾，如果这一千斤螃蟹运到街里管保一会儿就抢没。”南方人说：“你这个婆娘倒是蛮厉害的，我看在螃蟹的份上六万就六万，成交。”当那个南方人从皮包里掏出六万块钱刚要递给她时，她却被一泡尿憋醒了。
孙斜眼媳妇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就往当街跑，看看左右没人就把大花裤衩子往下一褪蹲在院墙外哗哗地撒起尿来了。她一边撒一边想着刚才做的梦，心想如果这梦是真的该有多好啊。这些年别人家养螃蟹那钱挣得海去了可自己家咋就没挣钱呢。她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这时她把眼光移到了邻居二愣子家灰仓旁。她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得连大花裤衩子还没提上就开骂。她也不怕别人看到她那又肥又白的大屁股：“我说这些年老娘关赚吆喝没挣钱呢，原来是被人家给暗算了。偷吃老娘的螃蟹也不怕卡死，有能耐自己养啊。净干些偷偷摸摸不是人的事儿，谁偷吃我家的螃蟹养活孩子没屁眼儿……”正在她骂得起劲儿的时候，邻居二愣子媳妇搭茬了：“你骂谁养活孩子没屁眼儿，我看你是张三不吃死孩子——活人惯的。谁偷你家螃蟹了？”孙斜眼媳妇抢着说：“你没偷，你家灰仓旁边螃蟹壳子是咋回事儿？”二愣子媳妇也不让份儿：“全中国就你一家养螃蟹的？……”
这时孙斜眼和二愣子也被两个老娘们儿吵醒了，但是他俩谁也没出去劝架。孙斜眼先是捞起枕头放在炕头墙边斜靠在上面，又慢条斯理的点上一根烟。睁开那双掉线的眼睛看着山墙，其实他是往当街看。自言自语道：“养螃蟹不挣钱该别人啥事儿，这败家老娘们儿净他妈叼歪。”这时二愣子一挑门帘进来了，孙斜眼马上下炕趿拉鞋去迎接。顺手递给二愣子一根烟说：“她俩这是为啥事儿呀？”二愣子说：“我听好像是为螃蟹的事儿。你家嫂子赖我家那口子偷你家螃蟹，我就是来向你解释的。”孙斜眼抢着说：“嗨呀，解释个屁。这些年街坊邻居住着我还不相信你啊。你嫂子就是那熊样儿，你还不知道呀？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就当她大清早放了一串嘟噜屁。”
二愣子这些年搞运输走南闯北的没少挣钱，就是作息时间不固定，有时起早有时贪晚的。有时赶上二愣子不在家，家里的累活儿脏活儿孙斜眼没少帮着干。二愣子从外地带回来土特产品也没少往孙斜眼家送。有一年孙斜眼家二小子发高烧还是二愣子给送医院去的。所以两家关系一直挺融洽的。昨天晚上二愣子回家已经后半夜了，到家后他感觉有点儿饿就到厨房准备下一袋方便面。正在这时有一个黑乎乎的家伙从窗台上爬了进来。开始二愣子吓一跳，以为是一只老鼠呢。等定睛一看二愣子乐了，原来是一只足有三两的大螃蟹。二愣子喜出望外，心想真是天赐的美味啊。接着又有两只稍小一点儿的也跟着爬了进来，于是二愣子叫醒媳妇把这三只螃蟹逮住。洗干净后放在大蒸锅里蒸熟，又烫上一壶烧酒。本来他想叫孙斜眼一起来品尝这美味佳肴的，后来转念一想都后半夜了就别惊扰他了，于是就自斟自饮消灭了这三只大螃蟹。酒足饭饱后他倒头便睡，大清早媳妇把螃蟹壳倒进厨房的垃圾袋中一起就丢到灰仓旁了，孙斜眼媳妇发现的螃蟹壳正是这三只螃蟹的。
真相大白了，孙斜眼媳妇不好意思地向二愣子两口子道歉。二愣子若有所思地说：“嫂子你先别道歉，说不定我吃的真是你家的螃蟹呢。你想啊，这些年别人家养螃蟹都挣钱就你家不挣钱，你说差哪呢？是不是你家螃蟹池子有的地方塑料布漏了螃蟹跑出来了。”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接着几天二愣子一家帮着孙斜眼一家在螃蟹池子找漏洞。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处沟边的塑料布底下发现了一个大窟窿，原来螃蟹就是从这里逃之夭夭的。毛病找到了，这几年孙斜眼家养螃蟹也挣钱了。
今秋一天的大清早，孙斜眼媳妇揣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大螃蟹向二愣子家走去。二愣子家院子的上空不断地回荡着幸福的笑声。这正是：秋分地气日渐凉，百花凋残稻转黄。河蟹不知死将至，横行餐桌供品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