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外二首）

　　切  割

翻来一些残损的老酸菜坛

拦腰斩断，扔掉它们的头颅

切割它们粘土为胎、烟熏火煅

难见天日的命运

切割它们的沉闷、酸腐，以及

咕咕作响的喉咙

地上碎末儿多少

未喊的痛就有多少

让它们接纳腐殖的土、草木的根

花的种子以及泄露的阳光

让它们以不完整，盛载我

试图欢喜的余生

……

油茶树

坟头上的油茶树

脖子是歪的

有叶病成了茶泡

形如桃，色灰白，囊中空

坟堆里的人，碑文为证

生于清朝，卒于民国

已无香火祭祀

鸟雀衔落的油茶籽

在风雨里，向死而生

树干粗壮虬劲

或许有附着的魂灵

仍在俗世光阴里扭曲、挣扎

持刀的人，这一刻，心怀恻隐

……

日程记

从小村到小镇，从小镇到小城

从清晨到黄昏，遇到的

声影，都刚刚好

那些鸟鸣，婉转、清脆

取悦、讨欢，不会闪烁其辞

那些农民，俯身、低头

专注、安静，不会揠苗助长

若有风和雨

那些树，抖落了经年的残枯

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

我，不能放慢脚步

却一再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