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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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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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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从火也

那天下班刚刚走出大楼,接到通知,被安排牵头赶个材料,心中甚是怅然,却不曾有丝毫怠慢。分工,谈思路、定提纲、作修改,忙至凌晨三点,初稿成形,同事们说撑不住了。我说,你们回吧。

于我,多半夜与一通宵是一回事,远远超过平日睡觉的那个点儿,我脑袋就似一辆有着惯性的车,一时难以刹住,更何况在县城并无住处呢。他们走后,孤寂之感泛然而起,没怎么吃晚饭,却有些反胃,似三昧五味都涌上喉头。便在纸笺上写下几句:

倚楼望小城,灯灺幽巷深,

踽踽落孤影,悠悠打工人。

写罢,枯坐,疲惫,无聊。索性重泡了一杯浓茶,又拿起材料琢磨起来。觉得自己的立意、视角、脉络和用语还是不错的,有点阿Q的味道,如添了兴奋剂,一鼓作气直到天明。走到窗前,看见广场上已有穿制式服装的保安指挥停车了,一位体态健美的年轻女子绕着圈跑步。我便下楼去百步梯旁的那家饺子店吃饺子,比往常多要了几个。

待上班时间到,将材料送审,领导没怎么改动。同事小高到办公室后,看了看定稿说:“您一夜没睡?您是越熬,肚子里越有货!”说到“熬”字,似点准了我的心穴,又拔弄着我的思绪,如一滴墨落在纸面上悄然洇开。我对他说:“没什么货。但你说到‘熬’字,我想到了池莉的一本散文集——《熬至滴水成珠》”。说完,竟觉得“熬”字下面的四点水,都开始潸然而下了!滴水成珠的时间是漫长而虚耗的,结局是剔透而微末的。

办公室里或许因为名作家的一个词语而氤氲着些许文学的气息,至少我由此记起了李修文《致江东父老》自序中的一句话“这纸上的河山,就断然不可能画地为牢,相反,它要伸出手来,去触摸牛蹄窝里的一块苦,也要去吞噬针尖上的一点点蜜——这些触摸与吞噬,不是觉醒,而是命运;这些苦与蜜,不是自说自话的弯弯绕,而是拼尽了性命才能亲近的太初有道。”苦有多大,蜜有多少,其中况味,知者自知。

然而,联想与想象往往会有偏差。百度,“熬”为形声字。从火,敖声,本义为干煎或干炒。《说文》:“熬,干煎也。”四点水“灬”是“火”演变而成的。一根柴火、一根柴火地添,直到成浆成糊,还有多少水呢?熬至滴水成珠,池莉说得文气诗意,若她乃一农家妇女,断然会说“媳妇熬成婆”了……

周日早上写下这些的时候,妻在灶间煮粥,用的柴火。妻子每每煮的粥,文火细熬,吃来养胃。我忽地看了下她不急不躁的脸,也似快有了“婆”的端倪。

灶里的柴火吐着寥寥的焰,锅口扑着缕缕热气。熬,从火也,你看,那四点水从底下升腾到空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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