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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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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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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缝作“痒”与老街窥“人”

知名作家杨秀武散文集《老街》出版后,有幸获得赠阅。其实,《老街》收录的文章早已多次读过,结集之后的再读或许是温故而知新了。

杨秀武一直坚持乡土书写。绝大部分的作品根植于脚下的这片土地,诗歌没摆脱过“清江”,散文没绕开过“红土”。老街,红土的老街,是杨秀武“藏在骨头缝里”的老街。藏在骨头缝里的,会让骨头时常作痒,会让人忍不住去挠。老街是杨秀武的“痒”,用文字挠一次,他就舒散一次。杨秀武说,“每一个人的乡愁都有路标,我的路标是老街。”老街相对狭仄的生活场景为其提供了无比辽阔的写作版图,这就是作家构建心灵故乡的源头与意义,大抵如同沈从文笔下的湘西、莫言笔下的高密。

人,伫立在岁月的路口,年岁越长,越耽于对眸与回望。杨秀武的文字还原了老街,又重塑了老街,熟悉而陌生,细腻而写意,情深而言淡,从中可窥人气、人文与人性,亦可慰藉乡愁。

老街人气蓬勃。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七情六欲,皆在其中。唢呐艺人范傻儿、铁匠阮跛跛儿、劁猪匠曾老大、木匠八爷,理发店里的董天神、药铺子里的吴医生、榨油坊里的韩师傅、卖花线的吴癫子以及教书的喻胡子、董老师等等,都是昔日老街上吸引目光的角儿。一些行当不可或缺,是市井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曾在老街的前台演绎着烟火漫卷,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慢慢隐退幕后,却因这些人物曲折起伏的故事,一直鲜活在那个时代的人的记忆中。文章中人物的情感纠葛,也多蕴于插科打诨之中,如与劁猪匠有关的“翻脚板儿”、与药铺子有关的“弦月画”、与榨油坊的“山歌谜”等等,皆随俗化雅、闲扯取巧,这也是独特的杨氏招法。想必,生活中杨秀武的谐趣幽默定受老街熏染不少,是不乏红土基因的。

老街人文丰厚。如泣如诉的哭嫁歌、粗犷通达的撒叶儿荷、传情达意的五句子,立屋架梁仪式上掌墨爷的赞词、红会上支客司的唱辞、月夜下赶毛狗的诅咒,都融入到昔日红土老街人的日常生活之中,渗透进他们身体的血液里,寄托着美好的情思和无限的祈望。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孕育一方文化,老街弥满着文化的气息,即或是黄昏廊檐下茶余饭后的闲聊。如杨秀武在文中所说“红土街上扯卵谈,再黄的段子,都与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扯到一起。”“太风趣太有文化品味,太有民族性了。”“老街就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例证,说是绝版也毫不夸张。”民族传统文化在老街的呈现与积淀可见一斑。

老街人性绚烂。书中的一众人物,都是平凡之人,有的从绰号便觉是可怜之人,如“范傻儿”“阮跛跛”等,命运残缺却在老街活成了值得评赞的“人物”,闪烁着不平凡的人性光芒,良善、隐忍、忠贞、勤勉、耿直、朴厚等宝贵品质在他们身上呈现得淋漓分明。他们在老街超拔为技艺精湛、聪慧过人、德厚情笃的人,作者在为这些曾在身边静水深流活着的一干人立传树碑,是对“古风存于鄙地,智慧存于民间”的见证与宣扬,也让读者有对人情世故日趋凉薄的比照与叹惋。

李修文谈《致江东父老》的写作:“本质上我自己就是一个小人物嘛,我只有,而且我们每个人都是其来有自的,你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一个写作者,你肯定是其来有自有渊源、出处和来历的,你从来没有一个从一个多么高端、多么大人物的这个环境里面给长出来,当然挥之不去的都是小人物。”。相较《致江东父老》的古典深致,《老街》是显得简白浅切了些,但意义指向大抵是相通的。杨秀武亦写道“记忆一次次他回到红土老街,我从写作里回去,从文章中回去,好像我只有回到那里去,我才能理智,才能平静,才能鲜活,才能从那些极为平凡的人物所表现的那种极不平凡的人生态度中,找到满足和幸福的真谛。好像一离开那里,有的灵魂就缺了氧。”

骨缝作“痒”是我猜想的杨秀武的写作状态,《老街》窥“人”是我真切的阅读感受,以文记述,可否算得作家和读者正在进行一场心神的互动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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