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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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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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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晒秋之况味

秋是慢慢晒出来的。晒秋,如晒朋友圈,多是美景美食美人。

秋高气爽,天空湛蓝深邃如海,白云赋形似如鱼虫鸟兽。饶有兴致沿着村庄的道路走一走,瞧一瞧,沿途可见乡亲们宅前屋后、道旁坝上堆晒着各类作物。粗实的玉米棒子、圆润的黄豆颗粒,金黄的谷子、火红的辣椒,在阳光下慵懒地躺着,散落着成熟的气息。三五鸟雀在其间窜动跳跃,伺机啄食虫子——那些玉米虫、辣椒虫柔柔的、肥肥的。一帧生动斑斓的晒秋剪影,无疑是天赐的诗意。

忽然从箩筐、背篓和木耙子后面闪出一张脸来,皱如橘皮,眼睛眍了进去,浑浊暗淡,几颗门牙豁着,把不住风,叫着你的小名儿问你忙什么,你说就这么走走。老妪斑白的鬓发被风拂动,杂乱地耷在额头。她说“怪不得我们这些人也老了,你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都四十老几了,开始白头发了。”我望着地里掰了棒子的玉米杆儿,壳叶儿空空,风一吹,哗哗作响如潮涌。我问她儿子这些年在哪儿忙,她说不知道呢,四处跑,现在的人稍稍年轻些的就出去了,挣不挣钱都不愿待在村里。

其言不虚。村里干农活的百分之九十是老年人!往其他几个方向走走,在田里劳作和场坝上晒秋的少见有年轻人。有的老年人腿脚不便,开着电轮椅也在忙乎。他们一直依附于村庄,村庄真正属于他们。随着他们伛偻蹒跚、力不能支的老态,村庄的精气神也仿佛渐渐消褪了。即或一幢幢新房子立在周围,也虚饰不了村庄的横秋老气。

随着时代的发展,农人与土地的关系发生了很大改变。老一辈农人对土地依赖至深,中年农人与土地若即若离,而新一辈农人仅仅是代际传递的身份标签,对土地终是疏远而陌生的。

我的父亲,年逾七旬了。秋来了,天天忙。收完了黄豆收玉米,收完了玉米收辣椒,收完了辣椒收番薯。其实,大可不必整得这样累。儿子儿媳各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孙子在外地读大学,他自己养老金每月也有千余元,却偏偏要捧着黄历看节气,把农活一茬一茬排得紧紧凑凑的,遇到风不调雨不顺时还心焦、还烦躁。或许不单是为了一种生计,而是骨子里积淀下来的情感寄托。父亲说今年的茄子、辣子成“灾”了!这个“灾”不是自然灾害,是多得吃不完。这个“多”,也只是相对于一家子的需求量来说的,并非多得不得了。最后,果不其然成“灾”了,采摘了几背篓准备晾晒的,遇到连雨天,霉烂了不少。长年累月在土地上劳作的人,惟有土地和庄稼让他们心里踏实和安然,不太去算计投入和产出。

在村委会旁边,有两条宽阔的道路交叉成“十”字。南北走向是省道桑鹤线,来往的人车还比较多。东西走向的,算是断头路,西头长不过两百多米,宽不过六七米,然后连接组级路,像蝌蚪曳着条尾巴,来往的人车寥落稀疏。这段平整的水泥道路便成了最佳的晒场。一大早,几户农家就簇拥在这里,割据为阵,晒谷晒粮。此处晒秋人气最旺了!中秋假期,学生放假了,老人们后面多了几个小孩帮忙。

圆月爬上山头的时候,还有一个老汉儿在清辉里摇着风车,风车吱吱作响,吸着烟,烟头在风里明明灭灭,像眨巴眨巴的眼睛。

桑鹤线上的桂花开得正盛。穿行在桂花树之间,品咂着这首诗,感到很亲切,又有着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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