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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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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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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往事

       走在接女儿放学的路上,猛然抬头侧目间被路边小餐馆门前的“年夜饭火热预订中”几个醒目的金色大字吸引住了。不知不觉,时间的年轮又将我们带到了2020年的岁末。年,真的越来越近了。

      小时候的我们是数着日子,天天盼望着过年的,就如同早春的草儿盼着迫不及待地从泥土里探出嫩绿的脑袋一般。记忆中腊八那天,妈妈会煮腊八粥,对于平时经常喝白粥就盐菜吃的我们而言,腊八粥的味道是与众不同的。红枣、红豆、花生、莲子、桂圆等放在一起,搁在大士灶台锅上慢慢熬出来的黏稠怎么都比现在电饭煲里煮出来的要香,这或许是火的明暗之差吧。揭开锅盖儿,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汽从窗口飘出,空气中都夹杂着一丝丝香甜。狼吞虎咽一碗下肚,匆忙背着书包去上学,再也不惧室外的严寒了。腊八节这天除了煮粥,大人们还要大扫除。用竹叶或鸡毛掸子绑在竹竿上,清扫家中边边角角处的蜘蛛网和灰尘,还有灯具、灶台、餐具等也要擦洗一番,家中焕然一新,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差不多腊月十八左右,妈妈便开始忙着做豆腐了。先是挑选当年家里丰收的黄豆,用筛子滚动出粒大饱满,颜色上佳品质好的黄豆,清水泡上约莫一天一夜光景,待每粒黄豆都变成丰腴的胖美人后沥干待用。年底的豆腐坊生意红火,妈妈会早早挑着沥干的黄豆和空桶去排队,寒假时我们也会尾随大人们去邻村参观。关于制作传统豆腐的流程不在我们的关心范围内,通常这个时候我们会跑到门外玩或者到隔壁同学家去串门。直到听见大人们喊声,估摸着豆腐脑应该出锅了,赶紧跑回来吃上一大碗香喷喷的豆脑,撒上白糖后香中带甜,口齿留香。长大后,豆脑已不再是过年时才能吃到的稀罕物了。除了甜味,还有盐味的,撒上葱花、榨菜、紫菜,虾米,调料,盐鲜口味的豆脑也登上了人们早餐的饭桌,只是仍旧会怀念记忆中的味道,或许这就是原汁原味的魅力所在吧。

       儿时的农村没有空调,没有温室效应,冬日的气温很低,挑回家的年豆腐养在水缸里,定期换水能放上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完的豆腐还可以做成豆腐乳,亦是下饭的好菜。忙完豆腐,临近过年的大事当算杀猪了。白白胖胖的大猪养在猪圈里,每日养尊处优得度日,只是年关近了,它们的生命也即将走到终点。杀猪的时候通常已放寒假了,不过大人们是不会让小孩子看屠宰现场的,免得我们看了血惺的场面后晚上做恶梦。待那一阵长长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冬日乡村上空,一切恢复平静后,好奇心驱使着我们跑来探头探脑想看个究竟。只见这时的大猪已被开水烫好,刮去身上的毛,倒挂在木梯上开膛破肚,五脏六腑一一从身体剥离至旁边的大盆里或竹筛中。现在想来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而言,宰杀动物是如此之残忍。可从饲养成本、财力与精力方面考虑,猪又逃脱不了必死的命运,类似鸡鸭的命运。不过,在那个还未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年代,农村里的一头头大猪不知道又改变了多少寒门学子的命运!它如同蜡烛奉献了自己,不同之处是猪死时是有声的,那垂死前惨烈的叫声仿佛是为了让人们记住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头头无名之猪,是它们用生命开启了人类美好生活的大门……

        一旦思绪的闸门打开,儿时关于过年的往事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一祯一祯回放:打米面、打年糕、炒米糖、炸圆子、炒磨芝麻、做元宵等等,都是过年时家家户户不可少的,全部纯天然纯手工自制,不含任何增加剂。不像现在的食品打开包装袋,里面的成分名称叫也叫不过来。在如今速食产品称霸的年代,过年缺少了儿时的那份忙碌,那份自己动手的乐趣,年味儿也越来越淡了。

       如今身处繁华闹市的我们,终日都在为生存奔波,生活忙碌,为繁尘锁事缠身,静坐而思时却不知道逝去的一年中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年,如同一道时间的分隔线,一段承载了消逝的过往,另一段则是满心期待的未来。逝去了的不必苦苦留恋,未到的不必焦虑不安,应好好珍惜当下岁月,偶尔停下我们犹如陀螺般转动的步伐,静听冬雪飘落之声,远观夕阳落下余辉,体悟生命中最初的那份感动! 

                                写于2020年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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