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种种的结局（组诗）

        南 山

●余生种种的结局

卧病在床或遭遇

一场车祸，断手断足又或者

半身不遂，全身瘫痪

余生种种的结局，我设想了

一千次一万次

但有一样可以肯定，那就是

我决不会在为欠债而

逃亡

无论是情债还是金钱

我不会在故意去付出，我已经过了

杀鸡取卵的年纪

银行的大门也即将

为我关闭

因此我不会为欠债而

焦虑，对于情

我视鲜花如草芥

决不会像喜欢一棵小草一样去

沾惹一朵鲜花

余生种种的结局

最可怕是在病床上

我是从一个农民转换为

居民的，没有社保也没有商保

如果命运要我躺在病床上

那等于要了我的命

我只能对不起人间

为了不连累他人

我选择自弃灭亡

当然不能排除天灾

比如地震，比如泥石流

再比如乱石滚下山坡

而我是山脚下唯一

行走的那个人

●鬼贞子

一茬又一茬，不断落花

又不断发芽

只要一丝湿润，它就能在故乡的土地上

遍地开花，遍地似乎

每一寸土地都是

它的母土，每一寸土地它都能孕育出

蓬勃的娇儿

现在是晚秋，鬼贞子依然在故乡闲置的

沟头地角，埂子上大行其道

甚至遮盖了其它

矮棵类植物，诧异的是

鬼贞子的根脚从不长草

足可见它顽强的生命力

不是秋风和冰雪能够

阻隔向上的通道

我眼前是一片嫩汪汪的鬼贞子

这是新修的人行道边

刚翻松的的红土

鬼贞子在上面绿油油地

盎然摇曳

自小母亲就告诉我

鬼贞子是一副良药

幼时可以像苦菜一样

淡煮吃，清凉消炎

是治疗喉疾的良草

待大时开花，满山遍野

毒蛇与它远离

如果不慎被咬一口

抓一把鬼贞子嚼碎

敷在伤口上能痊愈

不要担心此物会灭绝

鬼贞子在南方的某个旮旯

能通风就能不分季节地

遍地白花，走进去

不黏住你的鞋子和裤腿

它就不叫鬼贞子

●溜溜的狗尾巴草

它茸毛比真正的狗尾巴毛

还要细，多年了

只有这次我才有次闲情

拿它和一条狗尾巴作对比

狗是现成的家庭成员

它每天跟着我风雨无惧

如果按狗界年龄计算

我可能要喊她大姐

但它从出生到现在

只经历了短暂的九载

九载，不到十二生肖的一个轮回

但是狗的大半生还要多

它陪伴我遇见无数的狗尾巴草

它有时还会在这种植物间驻足

似乎在拿它的尾巴和草作比较

只是我一直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现在，忠于有机会了

几十年过去了，我养过一条

又一条狗

中间从不曾抛弃它们

直到它们自然地生老病死

现在，它正蜷缩在我胳下

任由我拿它的尾巴和草作对比

其柔软的程度当然是草强

溜溜的似乎比真实的狗尾巴

更光滑

这些草，从童年到现在一直

有情有景

这是天地间最好养的草

用不着播种，精心看护

它也能顺其自然地

野生野长，并且从不

偏移自己的位置

侵占它物领地

溜溜的狗尾巴草

我匍匐看它时它动情地

飘摇在天地间

就像狗一样忠贞和热烈

它对脚下土地的依恋

卑微但纹丝不动

让让我油然而生起

十万分的敬畏

它翻弓的脊背像一道拱门

让无数的蚁虫自由出入

相比于人间那些庄严的拱门

它少了许许多多

铜臭的熏染

在人间，匍匐着看

它也算一弯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