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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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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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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这薄流水账(散文)

●内心这薄流水账    

谨以此文,献给我欣欣向荣的祖国。

 -----作者题记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奔流不息,此刻把我带回了四十多年前的一个早上,奶奶对我说:你爷爷当年去一趟昆明来返要一个月,他是驾着马车拉着红糖,风吹豆豉到昆明去卖的,去来大概三十天的光景。奶奶那时裹着小脚,总是在门口千叮咛万嘱托:生怕爷爷有丝毫的闪失影响了一个家持续下去。奶奶嘱咐爷爷万事要小心,山路崎岖,不要赶得太紧,还要提防山匪。

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已经79岁,但是事与愿违,爷爷还是在1950年的一天遭遇山匪过世了。

那时候我不太明白奶奶说的话,总认为昆明也是云南的,应该离我们不太远,奶奶牵着我的手到村头的槐树下指着正北方莽莽的群山,说:昆明就在很远很远的山那边,那时候我就想,长大了我一定要到昆明,那毕竟是我唯一听到的一所大都市。

时间捱到了1987年,我20岁。改革开放的春风已掀然刮到我的故乡,我从朋友们手里东挪西借凑到了300元钱,第一次踏上了我的省城之旅。冒着漆黑的夜色匆匆赶到故乡弥勒的客运站,那时候还不到早晨六点,我记得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因此天亮得比较晚,才出家门嘴里的白气就冒个不停,浑身哆嗦也没有多余的衣服穿。那时候到昆明的票价是15元,买了一座最后排的优惠2元,一路颠簸,客车顺着沿来的老昆河线像牛一样行驶着,基本上弥勒到路南(那时候还不叫石林)地段都是上坡,“哼唧哼唧”客车上坡的声音实在难听,就像一条即将垂死和挣扎的牛,过了路南,山路更是难走,在宜良地段就是盘山转弯下大坡,摇来晃去颠簸得直想呕吐,全车旅客基本上没有不干吼的,整个人就像变色龙一样歪斜着,病怏怏像菜园子里遭霜打的茄子。那时候的客车大概没有减震系统,直到阳宗海,汽车又开始慢无休止地爬坡。

汽车到昆明的时候已然是下午四点,匆匆地赶往螺蛳湾去进袜子,三百元钱就好比我的命,我紧紧地用手攥着哪个发黄了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五元的二搭和十元的二搭)。

螺蛳湾让我眼前一亮,比起故乡小城真的确有过之而不及的繁华,故乡一座城未必抵得上这里的一个角。这里的人流如插筷子,熙熙攘攘怕也难形容,站在三楼往下看就像妈妈纳鞋底的针脚一样密密麻麻,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第一次踏上省城的土地,那情景比当年高晓声的《陈焕进城记》还滑稽,肩膀上担着一家人的重担,根本不敢过细地游览省城的风光,匆匆挑选完袜子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之后一个人扛着一个沉重的编织袋赶往前卫旅社。在那里,有晚上九点准时返回弥勒的客车。

回到弥勒已经是临晨六点。想想看那些年就是怎样渡过的,每周一次昆明,每次搭乘二个黎明,那时候我居住的县城弥勒每周只有一个大集在星期六,因此星期六摆摊星期天进货,转眼熬过了三个年头。

2003年,昆河二级公路修通了,这时候到昆明需要四个多小时,客车也允许私人经营了,一些好的客车开始上路,这时候进货车依然是早上六点在西门饭店发车,九点半就到达与螺蛳湾仅有一墙之隔的云南纺织厂停车场,算是方便极了。由于做生意的人开始多起来,每天有二张从弥勒开往螺蛳湾的客车,一张下午2:30从云南纺织厂发出,另外一张4点,极大地方便了客户。故乡那时候也是空前的繁荣,在我的记忆里,基本每条街都有铺子和歌舞厅,尤其是歌舞厅,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布满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我的生意在那时也已变为弥勒一家较大的电脑公司,算得上如鱼得水,蒸蒸日上,峰巅时工人人数达到了10余人,谁知道天公不作美,我在那在时患上了食道肿瘤.....

好事多磨,人世间。坏事也一样度日并不如年,我们只要把身心投进去,无论多大的疾病痛苦和灾厄,也都是转眼即逝,在这生病的几年间,我们国家无疑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我经营的髯翁西路也已经修成了柏油大道,三间铺面从原来的24000元一跃为110000元,那时候公司在苦苦支撑,服务行业的低回报,低利润在那时候凸显出来,成为了一个不争的社会现实。

到了2004年,故乡弥勒的繁荣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新城区的建设加快了城市发展的步伐,弥勒不在是仅有原来民主街、髯翁路二条主街的县城,生态湖的建成几乎使弥勒一夜成名,一拨又一拨的弥勒人创造了一个个奇迹,改革开放的步伐像春风一样涤荡人心。我辛劳一世的母亲,恰恰在这一个时候被诊断为骨癌晚期......

面对着疼得呼天抢地的母亲,为人子我心碎了,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生意带着母亲四处奔波治病,我们走过了陆军43医院,59医院,云南肿瘤医院等医院,得到得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了缓解母亲的疼痛,我不得不为母亲每天注射2只价值200元一支的止疼针水,还是多方托朋友购买,到最后债台高筑,母亲还是离我而去了......

父亲从此一蹶不振,每日沉浸在对母亲的怀念里,不到半年就诊断为脑萎缩。那时的父亲整日变得疯疯癫癫,忽而像孩童忽而又像一个巫师一样胡言乱语,在后来不到四年的时间,也就是2011年,云南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我自发开车拉着水去山里的学校,回来因为坡陡失控跌落山崖,幸得一棵百年苦刺花托住才幸免于难。

那几个月,我在朋友的帮助下和父亲同住一个病房,一边养病一边照顾父亲。三个月后,我基本伤愈,父亲也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我们。

......

2017年,我第一次坐上了弥勒开往昆明的高铁,此时的弥勒已经改为市,国家卫生城市,宜居城市,园林城市等一大堆光彩动人的光环像一张巨大的名片吸引着世人的眼球,这个与佛同名的地方几乎是一夜成名,像世外桃源一样地令天下人向往,让全球媒体聚焦。女儿打电话来要我去她家看看,大学毕业后女儿留在了昆明,并和她的同学结了婚,家就住在呈贡新区......

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并且还是高铁,止不住内心潮涌,澎湃,其欣喜的状态就像2007年10月24日观看嫦娥号的发射成功。车窗外的景色忽闪忽闪,根本看不清一株植物的动态或者一棵庄稼生长的姿势,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感觉就像我唯一乘坐过的一次飞机,未及思绪张开翅膀,昆明站就到了,我看了看时间,不过34分钟。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三百多公里的路程不过一支烟的功夫,上一趟洗手间的速度,我由衷地赞叹着我们所处这个时代的伟大变迁。

作为一个小人物,我无权干预这个社会的得与失。但国家的强大和人民的富裕有目共睹,地球人共睹。也因此在我的朋友圈,我尤其不能忍受那些牢骚满腹的言论和夹带攻击的话柄出现,凡遭遇此种种,我都一律毫不客气地删除,几乎不留一丝余地......

于我而言,当下的生活已然来之不易,梦想来之不易,至少我摆脱了四十年前的饥寒交迫,至少我不用为没有衣穿而烦恼,至少我家彩电,冰箱,洗衣机一应具有,至少我们每个人都用上了移动电话,至少出门不用在像当年爷爷一样赶着马车,随便地可以搭上公交车,顺风车,滴滴车,出租车,就连那些乞讨的残疾人也用上了二维码。

至少我现在能够清净地坐下来,有时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把心中的梦想倾诉于如一张白纸一样的电子屏幕。

至少,内心这薄流水账,如加厚的毛呢衣一样保暖。不用谁来教我都算得清,道得明。诚如生活有句口头禅叫“明天会更好”,其实不用等到明天,我已经窥见到了美好的生活正朝我们走来,犹如清晨的朝阳一样映红我们每个人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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