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土地而生

直到现在，我依然喜欢

泥土的芬芳

每到节假日，我喜欢一个人驱车前往

在乡下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

用手捧起一捧蓬松的泥土，然后把它凑到鼻下

闻啊闻，像一只狗一样地寻找

走过的痕迹

我喜欢泥土的芬芳，很多年了

打我离开土地的那一刻起，思念就种植在我心里

刻骨又铭心。有时梦里都是浓稠一样翻滚的土地

都是童年和青年艰苦的足迹

每一天陪伴在泥土身边唇齿相依，不离不弃

像一棵棠梨树一样根扎大地

活了五十多岁了，我还没有以

一个城里人自居，不是说生活在城里就是

城里人，不是说穿过了几身时装，喝过几杯咖啡就不承认自己是一个

盘田的人，土地滋生了五谷杂粮

同样滋生了我的思想。这一生

打死病死老死我都不会忘记土地

每一天，再忙我都要到阳台上

取一桶水搅拌泥土，我喜欢和稀泥的样子

把手放在泥巴里的感觉,就像曾经薅秧的样子

苦涩中带着蜜甜

我每一天和那些泥巴久久地对视，久久地似乎

我又重回到了

泥土芬芳的岁月

自土地而生

才有了我优质而又清贫的一生

¨目力能及之地

远处，我可以看到群山渺渺入云霄

高处，我可以看到蓝天白云之清澈

而对于近处，我目力能及之地

不过五十米，一百米

一百米外的人我看不清

五十米外的车我看不到车牌

我只可以在十米之内仔细端详一个人

就算是一个美人也只能在十米之内

看清她的容颜、穿着和打扮

我不能看清二十米之外的那个男人

是叼着烟还是戴着眼镜

哪怕是他回过头来望我

十米，或许是我目力的极限

但十米之外的一棵树可以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

我住在十八楼，五十多米

我只能俯视满街的人流

他们像浪花一样匆匆忙忙

我实在看不清他们当中哪一个是我的亲人

刚刚出门就掉到了澎湃汹涌的大海里

¨不当为之事

偌大的一个湖没有几个垃圾桶

连续几天的发烧，咳嗽，嗓子像被暗礁堵塞一样

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一口痰含着又咽下

咽下又，滋生上来

没办法我只能朝着地下吐了一口

我做了不当为之事，此时我的心隐隐作痛

比感冒更令我难受

相比于踩死一只蚂蚁

这是不当为中的不当为

不当为中最严重的过错

这一生，相比于这样的过错我不知犯下许多

就比如我曾经伤害过我爱的人，和父母顶过嘴

像鸟雀一样议论别人

这些都是不当为的事情

到老了才懂得后悔

懂得年轻时候的冲动比魔鬼更可怕

有时候人的面子大于天

就像树活一张皮人活着

最怕的就是不要脸

不当为之事，就像我有些时候爱自己的孙子

比爱祖国还多一些

我为我的孙子买这买那

却不舍得为我的祖国在她生日那天

买一个小小的蛋糕作为供奉

这不当为之事，不知道你们像不像我一样

自省，自戳，自罚

把自己弄得天翻覆盖，海啸地裂

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到老来

郁郁寡欢，郁郁而终而

合不上孤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