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山
刺桐的种类很多。在我的故乡,有海桐,鸡冠刺桐,山芙蓉较为有名。
云南是植物王国,因此全世界的树种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其踪迹,只不过数目的多少而已。
而鸡冠刺桐,是弥勒城区绿化带较为常见的一种树种,也因此每年2至10月,进入髯翁西路与弥勒大道交叉口总是红艳艳的,看上去就像两条霞光簇拥着车水马龙,壮观极了。
昨夜,闷热了几个日夜的天似乎要骤转,一阵强烈的南风拍打着纱窗,对于居住在高层建筑的我无疑又开始聆听鬼音,风呼呼呼地啸叫着扑入,弄得本来瞌睡不好的我早早地醒了,我看了看腕表是临晨2点,起身走向窗前,看到窗外乌黑黑的,西南边天上没有一颗星,我预感到天要变了,赶紧关好门窗转身回到床上.....
凌晨7点,我开车送孩子上学,门外已然蓝天白云,老天爷吝啬得还是不肯降下一滴甘霖。
送孩子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返回停好车走出小区大门,这栋房子的张大妈已在刺桐树下捡拾被昨夜风吹落的,铺天盖地的刺桐花,我说:大妈,早上好,这一大早你不多睡会,捡这些花有什么用呢,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生怕踩坏了刺桐花,说:是你呀,你也早啊,昨夜这些花落了多可惜,我捡回去今儿就不用买菜了,我们老两口吃不了许多?
“什么?”此刻的我诧异无比,这种花在这条街快十年了,我第一次听说能吃,她说:
真的啊,这花味道好着呢,花瓣又大又好捡拾,不像其它花一样清洗复杂,你看她就那么一个大牙片,水一冲就干净了,随便用开水呛一下,放几个红辣子爆炒一下就可以吃了,不过我家老头子喜欢凉拌吃,要用清水漂到明天才可以。
我没有在理会大妈的唠叨,老人家话匣子一打开就有数不清的唠叨,只会越说越有精神。我走近树脚用手摘了一片塌下来的鸡冠刺桐,小心地将她放在嘴中,然后轻启牙齿嚼咬。我不敢大嘴地嚼,我害怕老人家说的话并不真,那样满肚子的苦水就倒不出来了,就算倒出来也会留有满嘴的苦味需要漱口,刷牙等的,我起床才漱完的口,我可不想不到一小时就折返去漱第二回,然而,一股亦香亦涩亦甜的滋味充满口腔,漫过咽喉,直抵我的大脑神经,真有那么一点醒脑提神的感觉。
大妈的话一点不假,凭我的直角,这种花一定能食用,也一定是人间美味。我对任何一种植物的花卉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和依恋,平常我饮用的那些花茶,都是当季自己收集或者采摘的野花,野草,也或许因为我对花的热爱,怜惜,对每一种花瓣我都会尝一尝,长久以来就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用舌头就可以辨别出花的优劣。而我唯独忽视了这种长在高树上的鸡冠刺桐,不能不说是我心底的一种遗憾。
这种名叫鸡冠刺桐的花,顾名思义它的花瓣就像鸡冠一样威武,雄壮,红艳艳的就像一只大公鸡的鸡冠,只是和刺桐连起来叫的时候有点别扭,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越拗口的名称习惯了叫起来越亲近,这就是我们人类的情感,不在乎事物的简繁,难度和琐碎,就好比一个母亲永远不会说自己的儿子丑陋,永远不会说自己的儿子起了一个丑陋的名字,反过来说任何一个子女不会嫌弃老去的母亲长得越来越丑的容颜,这是天然的血缘之亲,习惯之亲,因此叫鸡冠刺桐也没有什么不可,值不得大惊和小怪。
鸡冠刺桐叶状呈卵形,属不大不小的那种,不细密不赢弱,虽为长椭形,但丝毫不会让你觉得她就是一个椭圆形,因为她有边有角,端钝叶尖,四围光滑嫩绿,且一年中很少落叶,甚至不让人觉察出她换叶换枝的季节是哪一个时候。尤其是丫字型的纹路反复重复,像伞一样美丽极了,可以用来做书签。
她的花枝就是从这些叶的中间冒出一枝长出来的,之后完全剥离了树枝,整枝花像串满了无数的象牙,直至几日后开成鸡冠的形状,艳丽极了。
鸡冠刺桐落户这条街并不长,满打满算也还不足十年。记得当初这一带的绿化树是雪松,我喜欢那种粉嫩粉嫩的毛针,组合起来就像一棵圣诞树一样的,因此那时候很多临铺面的老板就别出心裁,在每年的年底给它串上彩灯挂满铃铛,还别说,活脱脱就是一棵圣诞树。
后来街道扩宽,这些树似乎在一夜间就无缘无故消失了,我很是惋惜了一阵子,还写过诗歌来怀念它。
再后来就载上了这些鸡冠刺桐,我还记得当时栽下的树苗四五十公分长,我心想这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才能长成绿化树,真是可惜了那些雪松。
不到一年,这些鸡冠刺桐就长得郁郁葱葱的,至少也在三米以上,且每一棵都长得比一个大碗还粗,在一米五左右的地方分杈分枝,繁茂极了,第三年就开花了。
还记当时开花的那天,我看着这些像鸡冠一样的花枝上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布满了花儿,我当时还不知道这种花叫什么名字,还打电话请教了我们这里的环卫站站长林祖彬,他算得上是我们这里的环卫专家,这个城里的每一棵树,无不与他结下深厚的情感,你只要报上街道报上路段,他就能准确地回答你那是一棵什么树,并说得井井有条,头头是道,哪怕一朵花一棵树的优点缺点对他来说都倒背如流,一目了然似的呈现在你面前。
不仅如此,他还是我们这里的实干专家,省州劳模,这些鸡冠刺桐,就是他带着他桔红色的队伍栽下的,可以说对于环卫的每一件事,大到修理环卫车,小到培植树苗,他都要亲身亲历,所以有些时候我说他像块电脑硬盘,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鸡冠刺桐最靓丽的特点就是花枝分离,花就是花,枝就是枝。当花儿盛放的时候绿叶似乎就成了陪衬或者隐身其中,那时候就是满树红艳艳的,整个树冠就像血染的风采一样艳丽。花过鼎盛的时候才看得到绿叶,这时候绿叶和花相衬着,一半是花,一半是绿叶,不过那是进入八九月份鸡冠刺桐临近衰弱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景象。
我对这种花不熟悉也不陌生。之所以这样说是在这十年之前我并不认识这种花,所以是陌生的。说是熟悉是这十年来她每天都陪伴着我,至少这一条街我每天来来回回不低于四五次,每一次都能见到她,因此她就像我的一个亲人一样已经成为我心中必不可少的一种牵挂。
我爱这种花,这种爱是随着雪松在我心目中慢慢的消隐了而竖立起来的,当年的雪松一样让我爱不释怀。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雪松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雄伟,最美好的人行树,它能陶冶人的情操,净化一个人的灵魂,它的伟岸的身姿本身就是人生的一门学问,值得我好好去学习。
喜欢鸡冠刺桐又在于她一年四季保持青枝绿叶,出了盛放长达近十个月之久,让你看花了眼看厌了表情外你找不到她任何的瑕疵,它默默地矗立在那里,为人们遮挡盛夏的炎阳,送来凉爽的清风,冬日里依然不亢不卑地站立在那里等待春风吹起的时候再次向你袒露火热的激情,给人们带来强烈的视角冲击,这本身就是一种吉祥如意的表现,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标准。
耐高温,抗寒,耐贫瘠,生性强健,抗盐碱,是鸡冠刺桐如神话一般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