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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绍东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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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转眼,又一个清明如约而至。往年,从未觉得清明有什么不一样,可今年,感觉竟是和往年不同。清明时节,影影绰绰的群山像是一个睡意未醒的仙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回家的公路有点弯弯曲曲,就像一条在野外爬行的长蛇,但它把城市与乡村连得紧紧的。虽然“长蛇”经过的地方有斧削刀砍的绝壁,有深不见底的山谷,但始终挡不住城市覆盖农村,农村向往城市的欲望。我在为这种欲望惊叹,为这种欲望欣慰。

往年的清明节,回老家扫墓主要是我的事,因为妻儿都害怕那崎岖颠簸的山路,每次回老家不仅灰尘满面,而且全身都被颠簸得像散了架似的,最为难过的是晕车,那种撕心裂肺的呕吐,让人生出几分同情和怜惜,返回到县城时的萎靡神情,就像病了一场。的确,过去山乡里的小路是又窄、又陡、又灰,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一点都没错!山乡里的小路多为泥土,崎岖不平,下雨后混着泥土的芳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雨后路上坑坑洼洼有大片的积水,淹没着凋零的落叶,隐隐约约透着乡村的味道。

今年清明节,经过我的一番动员,我们全家人都回到了老家。一路上,往日飞扬的尘土被坚硬的混凝土死死地压在了下面,坑坑洼洼、雨水聚集、泥泞不堪的地方早已不见了踪影。光滑、平直的水泥路一直延伸到了村东头。看着昔日平凡的乡村泥土路面,而今却透着清新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的心旷神怡,这是新农村建设带来的又一新变化,让每个行政村都实现了公路硬化。

下了车,收拾了扫墓的必备用品,我和妻儿朝自家的祖坟走去。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闷,走过一段熟悉的田埂路,再穿过一片灌木林,在一块长满了荒草的撂荒地上面,就到了奶奶和父亲、母亲的坟旁。三十多年前,自从母亲去世后,无论工作再忙事情再多,每年我都会回到老家,为那些长眠地下的长者烧香、压纸,表达我的怀念之情,愿远在地下的爷爷、奶奶、母亲们过得安好,不再愁钱花,不会忍饥受饿。今年春节前,父亲又不幸去世,再度激起我对亲人的思念。

面对清明,我的心里却是提前飘起了细雨。岁月在不经意间远去,脑海中每年行走在清明雨路上的断魂人,都是别人的清明,是母亲的离去,才真正觉得那纷纷的细雨,从此便属于自己了。三十年了,我恪守着时间,站在岁月的桥头,静静守候着每一份思念的降临,请求它把我征服,将我的心揉碎。

我就这样一次次走进母亲的世界,这一次还走进了父亲的世界,去追赶和感受那份亲切又虚无的亲情。母亲也一定来过我的世界,可是,我该如何去知晓?如何去捕捉?三十年了,我从县城里坐车回到了家,回家看长眠在泥土下的母亲。遗憾的是母亲一生没有到过县城,没有坐过汽车,更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乡会通公路,会有小汽车坐。沉思片刻,我和妻儿清理墓地上的杂草。在一片萦绕的惆怅哀思中,我们更能够体悟活着的美丽,于是便理解了逝者如春花秋草寂寞轮回的释然,无论闲情逸致也好,愁绪满肠也罢,我想,都表明后辈人对已故亲人的无限怀念之情。

我想,清明回家就是为逝去的人致哀,无论你身在何方,无论路途有多遥远、多艰辛,无论你手头多忙,回去祭拜一下祖先,这已经是一种信仰。不管别人怎样看我,我依然如故,年年如此,明年我还会回来,但愿明年的路会比这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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