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 家

小时候，我从山里

请一位长辈

把书桌搬到城里

只因为，电灯比煤油灯

亮了N倍

比月亮还白

长大后，我从羊肠小径

借一个背箩

把土地长出的食物

搬到城里

只因为，可以换到三五块的学费

相当于，在课本中

多收了三五斗

后来啊

城里把机械垃圾搬出去

山里把鲜花水果搬进来

城里把牛排烧烤搬出去

山里把野菜野味搬进来

城里把废铜烂铁搬出去

山里把根艺木雕搬进来

城里，把物搬出去

山里，把人搬进来

城里人把骨灰搬出去，葬在山里

山里人把孩子搬进来，送进工厂

而现在，我也算退休了

只把自己搬进来

扔掉那些父辈的锄头铁锹斧头

扔掉一件

就像砍去一截手指

抽取一千毫升的血

只因为，住在三十二层的高楼

应该比山里高

一点点

俯瞰城市的湖泊

很小，像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