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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阳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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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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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岸到彼岸

老辈人常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其实,半个多世纪以来,我走过的、见过的桥也不少。

“桥”,形声字。形旁是“木”,说明早期的桥是木质结构。桥又称做水梁,《说文解字》段玉裁注释为:“梁之字,用木跨水,今之桥也。”也说明桥的最初含意是指架木于水面上的通道。人类利用一根自然倾倒的木料搭在小河上,或在氏族聚居群周围的壕沟上搭起一些独木桥、石桥,这就是人类建筑的最原始的桥梁。

桥是一个生动的文化符号,它承载了人们的情感和记忆。在民间,每一座桥几乎都有一个神秘的传说,都有许多与桥有关的精彩故事。

记忆中,桥是神圣的、庄严的,始终充满敬意和向往。桥在前方,希望和未来也是。小时候去上学,两公里左右的路程,途中需经过田野里的两座桥,一座石墩桥,一座石板桥。走过这两座桥,似乎就到达了知识的彼岸。

母亲曾给我讲过一个乾隆年间状元桥的故事,不知是她没有讲清楚,还是我年龄太小,没有记清楚,现在都已经忘了。只记得她讲的关于奈何桥的故事,说是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忘川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喝下一碗孟婆汤就忘了前世记忆。其实,奈何桥有种流行的说法。说地狱里有一条河叫“奈河”(印度梵文),它的中文意思是“无奈”,正好对应了人在转世时对生前愿望的遗憾和无奈。

“赵州桥什么人儿修?玉石栏杆什么人儿留?什么人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轧了一道沟?”读初中时,没文化的父亲说,相传,在河北省赵县有条大河,名叫洨河。鲁班周游世界,途经赵州,遇到一条河挡住了他的去路,于是感动天助,一夜之间造成了赵州桥。张果老带着装有太阳、月亮的布袋,柴荣推着载有“五岳名山”的小车上桥后,桥竟被压得摇晃起来。鲁班急忙跳进水中,用手使劲撑住大桥东侧。因为鲁班使劲太大,大桥东拱圈下便留下了他的手印。传说终归是传说,直到初中毕业,才知道张果老是唐朝人,柴荣是几百年之后的周皇帝,赵州桥不是鲁班所造,而是隋炀帝继位之初,公元605年左右,工匠李春造的。

之后,读了鲁迅先生《论雷峰塔的倒掉》,又知道一个水漫金山的神话故事。西湖断桥,一端跨着北山路,另一端接通白堤。据说在石桥上建有一座亭子。到了冬天,桥的正面冰雪融化,桥的反面依然铺着玉和银。从葛岭远眺,桥堤感觉断裂,故名“残雪断桥”。另一个传说是,白娘子遇到前世的救命恩人许仙,水漫金山之后又再续前缘,断桥不断,增加了断桥场景的浪漫。

这些与桥有关的民间传说和故事往往情节夸张,脍炙人口,充满了神秘色彩和宗教意味。或者桥下有龙宫,或者桥上有神仙庙,为桥梁增添了神秘的色彩。比如,迟子建笔下佛山的通济桥,元宵节这天,只要你在桥上走了一遭,就会安康幸福,无疾无忧。这也是人生最理想的生活状态。

万物皆有名,桥又称做“乔”,高。古代对桥的雅称主要有“北梁”“长虹”、以及“雕梁”等。古往今来,一座桥的名称也有其文史价值和诗情画意。

一座桥出了名,它的名字还会跟着多起来,除了正名,还有俗名、别名,就像古代的文人,除了字、号,还有别称。如“安济桥”,即“赵州桥”,在河北赵县南部的洨河之上,一名“大石桥”。还有陕西省西安市的“灞桥”,“五霸”之一的秦穆公为显扬自己的霸业,把滋水改为“霸水”,把桥名取为“霸桥”,又名“销魂桥”“长存桥”。

一座桥有个好的名称,自然就有无数文人墨客便联袂而往,为其吟诗作赋,留下许许多多与桥有关的诗词歌赋。

折柳相送,镇守边关,亲友分别,缠绵悱恻,与桥有关;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许仙和白娘子“断桥定情”,与桥有关;杜牧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与桥有关。

写离别之情,道尽离别的无奈;写爱情故事,见证爱情的忠贞;写世事衰微,见证历史的兴衰。

在这些诗人笔下,桥,总是与水相连,与时代相连,与天地相接,饱含着跨越、沟通、思念、和谐、联动等多元精神意象和丰富文化内涵。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是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明月照在二十四桥上,如诗如画、如梦如幻,这样的夜色。多么浪漫而令人眷念、惆怅。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这是唐代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一首诗,火了一座桥,让大量旅客在此羁留,夜宿。夜半的钟声,大概响了一千多年没断过。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这是唐代诗人刘禹锡对世事沧桑、盛衰变化的感叹。

“白浪如山那可渡,狂风愁杀峭帆人。”这是唐代诗人李白无路可走的哀叹。

“水从碧玉环中过,人在苍龙背上行。”这是元代刘百熙对赵州桥的赞叹。

在这些诗人的笔下,桥,是孤独的存在,是情感的媒体。或黯然神伤,或抚今思昔,或凄凉、冷落,或惆怅、悲怆。

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认为:“桥以其方式将天、地、神和人聚集于自身……只要是一座真正的桥,那么桥就绝非首先是单纯的桥,尔后是一个象征。”

“桥”在人们的观念中用来连接阴阳两个不同世界,伴随着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整个生命历程,兼具过渡之意。连接着健康与幸福、生与死、此岸与彼岸等不同甚至相反的两极。所以,在民间传说中,人死亡的时候要过“奈何桥”,过了桥之后才代表死亡。在投生之前也要过“桥”,“桥”是生命的结束,也是开始。

据了解,西南地区一些地方的农村葬礼中,要举行繁复的搭桥、敬桥、过桥仪式,桥,被赋予了民俗文化内涵,愿逝去的亲人一路走好,所有带来悲伤、痛苦和恐惧的事物,都使禳解成为一种必要。

多年前去过几次西双版纳,现实生活中的西双版纳大桥位于澜沧江上,夜晚,流光溢彩,霓虹闪烁,如梦走进幻般的童话世界。印象最深的是云南哀牢山间的普洱镇沅,那里是深度切割的山地地貌。云雾缭绕、林海苍黛,河流纵横。那些大大小小的简易桥梁,除了满足人们的出行需求,架通大小沟壑、河流与溪箐的桥梁之外,还要准备好香纸、茶酒、斋饭,找先生占卜、搭桥,改变命运、祛灾解难。有为小孩搭的关煞桥、周岁桥、四方桥,有为大人、老人搭的运气桥、阴功桥、婚姻桥、收魂桥,等等。在普洱镇沅,有了桥,你与他,阴与阳,内与外,灵与肉,圣与俗就有了关联。

在民俗文化中,苗族作为一个苦难深重不断迁徙的民族,金沙江下游是民族先民的发源地,曾生活在长江中游一带,之后,进入黔北、黔西、川南和云南、广西,分布越来越分散。甚至,几十万人迁徙到美国、老挝、缅甸、法国等国家,直到十九世纪才定居下来。在我国西南地区,一个苗寨就是一道风景线,山、水、石、树溶为一体。如果夫妻成婚之后没有后代,除了求医问药之外,就举行“架桥求子”仪式来获得子嗣。如果孩子身体遭遇疾病或是婴孩啼哭不停,父母也会向村里的“鬼师”根据孩子的命格,推算出时间和地点为孩子喊魂“架桥”。这是苗族对生育的渴望,对神灵的敬畏,对山、水、桥的自然崇拜,对一些自然物的信仰。

桥梁,与民族的风俗习惯联系在一起,形成一种重要的文化现象,在此岸到彼岸、已知到未知的过程中,有了姿态和灵魂。

评书中有这样一句话,“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其实,在现实生活中,特别是几十年前的西部地区,很多地方地势险要,大江大河根本不能修桥,或者没有资金修桥,两岸传递信息、互通有无,就只能靠小船、渡轮来运输人畜及货物。

我国西部地区虽然有代表中国古代交通文明的“茶马古道”“五尺道”“丝绸之路”,“栈道千里,无所不通”。但“崇山峻岭、道路崎岖、江河无桥”的历史状况却一直延续到现代。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被分配到金沙江畔工作,在汹涌澎湃的金沙江与桀骜不驯的牛栏江汇合处,东面是滇东北的乌蒙山,西面是四川的大梁山。花椒、魔芋、稻谷,透着一股清香;溪流、沙滩、奇石,一幅唯美、浪漫的画卷;竹林、黄桷树、甘蔗林,一个纯净、和谐的理想世界。“山无径迹,泽无桥梁,不相往来。”正是这河谷地区的真实写照。云南和四川,仅一江之隔,两岸悬崖峭壁,要去四川的金阳、西昌、雷波,或者攀枝花,唯一的交能工具是小木船。曾经有过溜索,生和死就完全取举于溜索是否结实,过溜索的人或牲畜直接从溜索上抛落江中的事并不鲜见。这里,水流湍急,滩多水险,坐在摇摇晃晃的小木船上,浪花扑打在船舷,水激浪高,惊涛拍岸,水下,不知有多少暗流、旋涡。此时,我们总是在纠结,江南水乡的桥,不敢说数万,至少也有数千。或飞越于河港,或横跨于街面,或点缀于园林。山西和陕西也一河之隔,却少不了一条府保黄河公路大桥。金沙江与江南与黄河,不一样的区位优势,不一样的桥梁。甚至,我们这里连一座桥都没有,只有小木船上掩饰不了的紧张、恐惧和惊骇,只有岁月留下的中气十足的船工号子,只有邹若衡、龙云和卢汉“金沙江三剑客”留下的刀光剑影。

这里,我们曾亲自目睹了悲壮的“1986长江第一漂”,一群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为了祖国荣誉,以10条生命的代价,完成了首次长江的全线漂流。

很多古老的桥梁都有一段悲怆的或者是悲壮的故事。世界上有许许多多最悲壮的大桥,悲壮的大桥上,没有岁月静好,只有让人肃然起敬的战士,只有时代英雄的传说。

八里桥之战,3万清军悲壮殉国;飞夺泸定桥,红军战士冒着大雨,一昼夜奔袭120公里,占领了泸定桥;血战水门桥头,129个志愿军官兵枪口瞄准美军的方向,被冻成了“冰雕”……

“红军桥”,一座红色的丰碑。当年红军长征经过的许多桥梁都被命名为“红军桥”,默默叙述着那段峥嵘岁月。香格里拉尼西县的“红军桥”,贺龙的二、六军团曾路过这里。昆明市下辖的富民县拖担河上,一座石拱桥位于深山峡谷里,而且远离村寨,因为当年红军曾经从这座小桥上经过,“红军桥”的名字便一直流传下来。

几年前去辽宁丹东及朝鲜新义州,一条鸭绿江大桥,一条鸭绿江断桥横卧在鸭绿江上。走上这两座连接中朝两国的大桥,我们深切地感受到和平时期空气的清新,水的姿态,泥土的芬芳,然而,“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口号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战歌依然回荡在耳畔,响彻大江两岸。想到美国几百架飞机狂轰滥炸的场面,想到从这座桥上出发,千万个前赴后继、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用生命诠释誓言的志愿军战士,想到无数个勇士英勇杀敌,以血肉之躯捍卫祖国尊严的烈士,沉重的思绪即刻落入江底。

北京永定河上卢沟桥,一座见证民族悲壮史的桥。卢沟桥从金代起就被列为燕京八景之一。在《马可波罗游记》中,卢沟桥是“世界上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桥”。然而,那个血雨腥风岁月,日寇的铁蹄踏上了卢沟桥,震惊世界的“七七卢沟桥事变”成了日本全面侵华开始的标志。

川藏线上的怒江大桥,一座用战士生命修筑的桥。修建大桥时,一名士兵失足掉进刚刚浇筑的桥墩,与桥墩凝结在一起。每当汽车通过大桥都要鸣笛,以示敬意。更让人痛心的是修建这条公路时,还有三千多名官兵牺牲在这里。怒江大桥不只是一座桥梁,更是一座时代的丰碑。

南斯拉夫战争题材《桥》这部电影最早在中国放映于七十年代,不知看了多少次。故事讲的是游击队员实施炸桥的经过。让人伤感而敬佩的是建筑这座大桥的工程师毅然按下起爆器,与他亲手建筑的大桥及桥上的德军同归于尽。塔拉河峡谷大桥也成了世界上最悲壮的桥。

桥是历史的见证,一座桥就是一段历史,一代人的记忆。

纵观古今,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择水而居、依水而兴”的历史。一个文明的诞生,总离不开一条与之相伴的河流。拥有水,就拥有了生命,就有了“架在水上或空中便于通行的建筑物”,就有了桥梁建筑艺术、桥梁文化,就有了突破时空的桥。

在古代,桥主要为木梁桥、铁索桥、石拱桥,跨度、规模均相对较小,“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给人以婉约而浪漫之感。从古代的独木桥、天生桥及谷岸生长的藤萝桥,到人工建造的梁桥和浮桥(石桥和木桥),到近代铸铁、锻铁和钢材建造的桥梁,再到现代的预应力混凝土和高强度钢材建造的桥梁。不难看出,最早的桥也是人类桥梁史上最简洁、最经典的造型。

《水经注》记载,春秋时期曾在汾水上修建过木梁木柱桥,西汉时期修建过渭河桥、灞河桥,东汉时期已开始修建石拱桥,“桥去洛阳宫六七里,悉用大石”。而隋代石匠李春首创的敞肩式石拱桥——赵州桥,在石头上雕刻镂空的山山水水,雕刻花草、鸟兽,雕刻风雨、雷电,雕刻星星和月亮,然后挂在河流的两岸,与万物融为一体。至今仍安然无恙,坚固如初,巍然屹立在清水河上,在中外石拱桥历史上,实属罕见。

历史上,桥梁的修缮主要是官员、地方乡绅、商人、僧侣等民间集资和政府投资。印象最深的是乌蒙山区会泽县娜姑镇小田坝村,有一座七孔石桥,为巧家县人刘汉鼎捐资。乾隆年间,乡绅刘汉鼎捐资修桥数十座,被誉为“云南修桥第一人”。那时,正值东川矿冶大旺,刘汉鼎拥有一个庞大的马帮,一年运往京城几千万斤铜矿,又从外面大量的矿冶物资、生活用品运送进东川,他就在马帮经过的地方修路筑桥。据《云南通志》记载,刘汉鼎曾捐资修建巧家至昆明的省道400余公里,巧家至会泽栈道200余里。这是当地最典型的富甲一方,回报社会,行善积德的义举。

故乡的靖安大桥,是昭通至永善的必经之桥。名气不大,却与一位师长息息相关,这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彭勤先生捐出台儿庄战役伤残金和家中20亩田地,多方集资修造的。这种桥梁建筑工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民,贪污受贿、做假账、吃回扣根本就没有存在的空间。

英国剑桥大学李约瑟博士(J. Needham)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说,中国桥梁“在宋代有一个惊人的发展,造了一系列巨大的板梁桥”。宋朝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文化、教育最繁荣的时代,桥梁建筑也兴盛于宋朝。宋代的洛阳桥与赵州桥齐名,万安桥几经修缮,沿用至今。

世界桥梁界还有这样一句话:70年代看欧美,90年代看日本,21世纪看中国。21世纪,中国桥梁建设进入了国际先进行列,大跨度桥梁数量占世界总量一半以上。在今天的中国大地上,不说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港珠澳大桥,不说京沪高速铁路丹阳至昆山段世界第一长桥——丹昆特大铁路桥,也不说世界跨度最大的公铁两用大桥——沪通长江大桥。就算是最偏远的西部、西南、西北地区,也有不少桥梁史上的亚洲第一、世界第一。

几年前去甘肃兰州大学培训,停下匆忙的脚步,在横跨黄河的中山桥上,站在靠岸的一端,看自然,看社会,看历史。在此岸和彼岸之间,历史的厚重从每一根刚管,每一个螺丝间散发出来。两岸霓虹闪烁,波光粼粼,融入了色彩斑斓的都市元素。此时,你会忘记烦恼、忧愁,忘记悲伤、痛苦。黄河之水从桥下缓缓流过,时间在流淌,而世界其实并不忙碌,隐于寻常,隐于浮世,安详而宁静。

那时,我在想,在我的家乡,或者在我的第二故乡金沙江上建造这样的一座桥,那该多好啊。

而现在,我们家门口的都香高速云南东段首座花鹿坪大桥已经建成,离家乡不远的江底特大桥、牛栏江特大桥、宜宾长江大桥、南溪长江大桥以及嵩明坝子的8车道高速公路对龙河大桥早已竣工。当年在金沙江坐小船上心惊胆颤地过江的地方,已建造了通阳大桥。当年寻找金沙江奇石的沙滩上,成贵铁路田坝特大桥早已通车。往上是白鹤滩金沙江大桥,往下是月亮湾大桥、溪洛渡金沙江大桥和桧溪金沙江特大桥,再往下是南岸金沙江大桥、向家坝大桥和云川金沙江大桥。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这么险峻的金沙江畔,这么短短几年时间,这么几百公里的江上,竟然有了这么多的大桥。在天地之间,在云海之上,一座桥飞起来,再一座桥飞起来,悬挂在空中。

滚滚长江东逝水。山高谷深、山川众多、江河纵横,许多建筑难度大、科技含量高的桥梁就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国的西部地区。有的高悬低卧,形态万千,有的雄距山岙野岭,古朴雅致;有的跨越岩壑溪间,山川增辉;有的坐落闹市通衢,造型奇巧。“最大、最独特、最高、最长、跨径最大”的纪录不断被刷新。甚至,整个中国西部地区覆盖了梁桥、拱桥、吊桥、悬索桥、斜拉桥等桥梁结构型式,实现了“一带一路”对西部的引领和开放力度,实现了从“五尺道”“茶马古道”上的马蹄绝响,到“县县通高速”的华丽转身。

山的那边是什么?这个最频繁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江河,把不同的区域隔离开来,而一座座连接中西部地区的友谊桥、幸福桥充分彰显了中国科技文化魅力。

纵观千年的建桥历史,一座充满诗情画意的桥,都是精巧的设计,颠覆想象的创意,是科学与艺术的结合。北方中原地区,黄河流域,地势较为平坦,河流水域较少,水流量变化大。桥梁多为宽坦雄伟的石拱桥和石梁桥,厚实稳重,如同北方的人一样,显得粗犷朴实。西北和西南地区,山高水激、谷深崖陡,多采用藤条、竹索、圆木等山区材料,建造绳索吊桥或伸臂式木梁桥;生活在江南水乡,河流水势则较平缓,在极其原始的生活条件下,他们不分姓氏,随缘聚居,竹材丰富,用竹盖起竹楼,造成竹舟,架起竹桥。那些简陋的传统小桥,也有用原木板建造,用石板石块垒造而成的。再后来才有梁式水桥、梁式石桥及石造拱桥。南方的桥梁纤细秀丽,同南方的人一样,显得灵巧轻盈。

法西斯头子希特勒、英国喜剧大师卓别林、三国时期的关云长、文学大师鲁迅的胡子,虽为不寻常之物,但不外乎就是一个审美功能。桥梁,以其实用功能便利了交通,以其优美形态和地标性特征融入了文化。在坚固、实用的基础上,讲究整体造型、结构,讲究对称、比例、色彩、线条,追求与人文、山水自然的和谐统一,给人无限的遐想。比如,坐落于法国南部塔恩河谷的米约大桥,支柱,像从地上生长出来的竹笋,空中的桥体如一只蝴蝶,薄纱似的,轻盈、透明、柔韧,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光彩夺目。它是一项兼具钢性和弹性的工程,也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桥梁,在此岸到彼岸的过程中,桥是有形的,是一种建筑和生活,连接和共享。跨越深沟峡谷,江河湖海,沟通过去、现在和未来,见证时代的兴衰和落寞。消失的是时间,沉淀的是历史。

人生,在此岸到彼岸的过程中,桥是无形的,是一种精神和文化,历经风雨雷电,走过艰难坎坷,自然天圆地阔、宁静淡泊。人生天地间,伟大与渺小、成功与失败、富裕与贫困,终将云消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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