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火神庙是卧龙镇的一个非常有名的大庄子,坐落于洪福寺的东南角。张火神庙之所以出名并不仅仅因为它是民国时候洪福乡的治所,更主要的原因是那时候庄上出了几个凶神恶煞级别的人物张虎亭、张永昌、张吉甫、张玉昌和张超伍,时称“张家五虎”。直到现在,远近几十里的百姓只要一提到张火神庙,脑海里最先蹦出来的一定是“张家五虎”。可见“张家五虎”的影响有多大了。
这张家原本就是庄子上的大户,自从张虎亭兄弟五人应了事儿,更是巧取豪夺,富甲一方。张家最富时有耕地上千亩,佣工、仆妇上百人。后来张虎亭巴结上了永城县民团团长王鸣岐,被委任为裴桥区区长。张虎亭又趁机把老三张吉甫推荐给了王鸣岐,花大洋弄了个民团营长的差使。永城沦陷后,张氏兄弟又投靠了日伪政府,全力封锁麻冢集一带的新四师根据地。那些年间,这五兄弟是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杀起共产党来更是心狠手辣,因而赢得了“张家五虎”的名号。为了防守好自己的老窝,“张家五虎”强迫全乡的百姓轮换着到张火神庙修寨墙,挖壕沟,把寨墙修得又高又厚,墙外的壕沟也挖得又宽又深,还把周边群众的带针刺的树头全锯下来放到壕沟里,围成鹿寨。
“张家五虎”最凶残的要数张吉甫了,杀人最多的也是他。张吉甫对他的老姑父、共产党的地下交通员潘万三还算“仁义”,没放他的“花”,只是活埋了了事。对别的共产党可就不同了,要么活剥皮,要么大呲花,再不就是活耙了。在张吉甫看来,对共产党不狠不行,要是一刀砍了脑袋,或是一枪崩了,那就太便宜共产党了。
先说“大呲花”。也称放花。本地人说这种杀人游戏就是张吉甫的发明。杀人时,先挖一个深坑,深度刚好与人的脖子平齐,然后把人立着放进去,慢慢地填土,踩实,直到埋得仅仅露出个脑袋。因为土的压力作用,人体的血液都会向上涌,聚集在脑袋里。张吉甫派人拿着大棒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对着被埋人的脑袋狠狠地砸下一棒子。血液会随着被砸破的脑袋瞬间喷涌而出,血箭能窜出一树稍那么高,血花四溅。张吉甫每次杀人都会组织全乡的百姓去“观礼”,他说,仅仅自己那几个弟兄“欣赏”太没意思了。
再说“耙活人”,那就更是惨无人道了。耙人时,一般都是几个人一块儿耙。先挖出来一溜儿深坑,把人放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埋好。然后用两头牛拉着一个长长的土耙,耙床上再压上一点重东西,像耙地一样从人头上耙过去,直至把人的脑袋耙没了,地耙平了,才算完事。这种杀人游戏亘古未有,而“张家五虎”却能熟练操作。
至于活埋、砍脑袋,在“张家五虎”那里更是稀松平常,数不胜数。
“张家五虎”这样杀人对当地老百姓的震慑确实不小。人们只要一听到“张家五虎”无不胆战心惊,再淘气的小孩子也会因为“张家五虎”四个字而变得老实听话。还有就是“张家五虎”杀的并不仅仅是共产党,普通老百姓只要谁犯了他们的恶躁,随时都会被当成共产党抓起来杀头、活埋甚至是放“花”看。
“张家五虎”的老二张永昌,别号“张二别子”,被日伪政府任命为洪福乡乡长兼保安队长。浑河集北头的小寨子是保安队的一个据点,张二别子需经常到小寨子坐点。从张火神庙到小寨子,满打满算也就十几里路,可张二别子每次都需要两天时间才能赶到。第一天上午赶到五六里外的C庄吃中饭,晚上住在这里。C庄只有几户人家,也不够富裕,但庄子里的W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个是姑姑,一个是姪女儿,远近闻名,都到了出阁的年纪。张二别子这个闻腥走不动的狼猫怎么能舍得放过她们?住在这里就是要这姑姪俩陪他风流快活一晚上,玩儿足兴了,第二天再去小寨子点卯。
俗话说的好,“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张家五虎”的恶行早已引得天怒人怨,中共雪商亳县委决定清除这颗毒瘤。1945年10月下旬,雪商亳县委副书记殷效舜到亳县李集区指导新区开展“双减”(即减租减息),趁机带领区委武装在洪福乡张火神庙组织万人大会,控诉“张家五虎”的罪行,将张二别子就地正法。深受“张家五虎”祸害已久的群众无不欢欣鼓舞,甚至有人将张二别子的心脏挖了出来,要看看这颗心究竟黑到了什么程度。据说张二别子的心脏被挂到树上“蹦跶”了两三个时辰才消停。1946年夏,夏邑县会亭区区长杨林带领区小队会同八路军一部一举歼灭了老三张吉甫的反动武装,当场击毙了恶贯满盈的张吉甫。
记得有一位伟人说过这样的话,一切反动派,你不打他就不倒。这就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张家五虎”的顶梁柱被抽掉了,剩下的老四张玉昌和老五张超伍也没有甘心失败。1946年11月,两兄弟勾结国民党军队收买了杨林身边的一名姓胡的战士,从而掌握了杨林的秘密行踪,并趁机包围了他们。杨林最后因子弹打光而负伤被捕,壮烈牺牲。这是“张家五虎”欠下的又一笔血债。
据说这两兄弟的下场也够惨的,一个在战场上被打死了,一个解放后被县里镇压了。
老大张虎亭算是结局最好的一个,因为性格比较温和,直接的劣迹不多,解放后能老老实实地在家接受改造,群众也没有谁为难他。1960年春饿死。
“张家五虎”终于谢幕了。但是谢得不太光彩,这同他们的是“演出”一样的。虽然他们在台上时“演”得轰轰烈烈,貌似很精彩,但是作为“观众”的劳苦大众并不认可。他们“演”得越卖力,杀气就越重,血腥味就越浓,种下的仇恨就越多,最后摔得也越惨。因为人民群众的心里是明亮的,是能够分得清好坏与美丑的。这个世界的主宰原本就不是暴力,也不是邪恶,更不是官僚,而是人民。暴力是暂时的,邪恶是阴暗的,官僚是虚浮的,只有人民才是永恒的。人民群众不认可的东西或事物是不可能长久的,最终都会被时代和历史所淘汰。
乱世如此,治世又岂能违背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