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行里的心声(外二章)
尤屹峰(宁夏)
农人用锃亮的犁铧,犁开沉睡的土地,将一粒粒种子撒进犁沟里,种下了一年的希望。
我握着笨拙的诗笔,在心的原野上,迈动平平仄仄、深深浅浅的脚步,开垦蓝天,开垦白云,开垦荒原大地,开垦风风雨雨,种下我憋憋饱饱的诗意文字。
艰苦又丰富的生活,是我的诗产生的土壤。底层原生态的繁杂生活,贫瘠又肥沃。我的诗意文字种植在这样的土壤里,坚实又安心。
浓郁的情,是泡醒我的诗意文字发芽生长的雨水。诗意文字撒进土壤,就需要雨水的浸润。诗意文字发芽生长,是想用生命歌唱生活,用真情感恩生活,没有情,文字就干瘪而没有诗意。
由衷的喜爱,是促使我的诗意文字茁生茂长的催化剂,是让我的诗意文字拔节抽穗的阳光雨露。没有喜爱,就不会有成韵的文字从心里流出,就不会使诗意文字长成苗,开出花,结出果。
诗是抒情的文字,诗是言志的文字。《毛诗序》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诗是被生活所感动,忽然产生灵感,在心灵深处涌动起情的波澜,便用有形的文字急速地记录下来。
诗行里流淌着情思,诗行里传达着心志,诗行里飞扬着意绪……
诗行里是对农家生活的关切,诗行里是国家前途命运的牵系,诗行里是对亲人和朋友的牵挂,诗行里是个性性灵的自由抒发……
喊一声,我的娘
娘!我喊一声,屋内没人应答。
娘!我喊一声,院内无人应答。
娘——我抬高声音,带着长音喊一声,山村里无人应答,只听见河也帮我喊叫,山也帮我喊叫,娘依然没有应答。
我这才感觉到,我没有娘了,在这个世界,我再也找不到娘的影子了,娘已经丢下她的儿孙们,去到一个安逸休闲舒适的地方去了。
娘——我撕心裂肺地喊叫,空荡荡的屋子不应,冷冰冰的院子不应,冷峻的大山不应,空旷的大地不应……
娘——我低声悲戚地喊一声,眼泪如决堤的河坝,奔涌而下。
娘走完了她八十三年的人生旅途,带着疲倦,虽然极不情愿,但也无法违拗地离开了这个花花世界。
娘!您卧病时我回去看您,您给您的小儿子许诺,等我放寒假回来,您和我,和我的儿女您的孙子孙女一起过年。您为什么给您的小儿子撒谎,不等您的儿孙回来就急匆匆走了!
我坐在母亲睡觉的炕上,思念的眼泪滂沱如注。
山不应,地不灵,而母亲抓养我的影子,特写镜头一般,历历在目——
母亲用干瘪的乳房,给饿晕的我喂奶,眼泪菜水一般默默往下流;母亲搂抱着掉进十几丈深的大坑,摔得没有了气息的我的软身子,五天五夜没合眼,带泪一遍又一遍呼喊我的乳名;母亲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愿望我下车的公路……
娘——我喊一声,我的娘,山悲咽,地悲咽,行云流水皆悲咽!
娘——我坐在母亲睡觉的炕上呼喊;娘——我跪在母亲的坟前呼喊——
点一张纸钱,带去我对母亲的思念……
因为美丽
离开家乡虽已二十余年,但时常被家乡魂萦梦牵。
因为家乡味道、因为家乡民俗的美丽,因为家乡民风的美好,我患上了重重的乡愁。
常常想起山野里和小伙伴们用锅锅灶烧洋芋的情景,常常想吃在锅锅灶里焐出来带着焦黄颜色的烧洋芋。烧熟的洋芋外表被焐烧得黄黄的硬硬的,啪啪两下磕掉烫手的洋芋表面的灰土,从中间掰开,一股白气冒出来,面沙沙的洋芋冒出激发胃涎的香味道,急不可耐地忘记烫口,就大口吃起来。那种味道,那种无与伦比的享受,太美妙,太美好。
我的人生虽然已经迈入夕阳红,但无论是醒着还是在梦里,总是怀念儿时过年的美好情景。那时因为吃不饱肚子穿不暖衣服,就对过年是特别地渴盼。因为过年能穿上母亲做的新鞋子、新衣裳,过年能吃上一年四季很难吃上的好吃的,过年可收到父母或亲戚给的哪怕只是二分五分、有时会是一毛两毛的压岁钱,过年可穿着新衣服跟上大人上香磕头拜年走亲戚,享受纯朴热情的民俗风情……
过年的气氛太热烈,太诱人,太美好。过年的好吃的味道太香,太刺激人的胃涎。过年穿的新鞋新衣服太让人兴奋,太让孩子自豪和温暖。过年的秋千太刺激、太激荡。过年的社火太欢闹,太让人心跳。过年的玩耍太多样太快乐开心……因为,过年的风情太美好,太能让人享受那浓浓的温情!
忘不了母亲拍我入睡时哼的好听的眠歌;忘不了在我半夜醒来,母亲还在昏暗的油灯下缝补衣服,或者借着透进窗眼里的月光拉鞋底的情景;忘不了枕在母亲臂弯掏吃母亲肚兜里的麻子或者炒豌豆的温馨享受……因为母亲是天下最疼爱我的人,因为母亲是天底下最勤劳、最漂亮、最美丽的女人。
因为美丽,我怀着重重的乡愁。
因为美丽,我有对故乡唱不尽的情歌。
因为美丽,我有对故乡倾诉不完的情话。
一切都因为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