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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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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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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荡开的涟漪

层层荡开的涟漪

-----循化许乎文化拾瓣

马有福

1、

绝地天通,何为纽带?

这,还是婚姻。

既然一桩婚姻就是一座拔地而起的清真寺。那么,这一行几十人或者几百人的婚姻,不就是大地上那些遥相呼应着次第延伸到循化各个村庄的清真寺?不,远不止这些。对于撒拉族的先民来说,婚姻不止是汩汩流淌着的骆驼泉,汹涌澎湃的一段黄河,田畴万里的一方沃野,遮风挡雨的那座奥图斯山。而更是一条需要接续古老丝绸之路的一条重要岔道,是打开古老中华文明的一扇重要窗口,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最古老、最基础的一缕血脉。

谈婚论嫁,天命如山。

安居循化之后,撒拉族先民在嘎勒莽、阿合莽兄弟二人的带领下,穿着长袍,谦恭而行,带着礼物,一扇扇敲开了周围藏族农家那些心仪已久的大门,或者低身撩开了藏族牧人那些早就入眼的帐篷。藏族人家一看他们的装束,一听他们的说话,一看他们的长相,就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不能答应。这一开始的闭门羹是他们早就料定的。

可是,久而久之,藏族人发现:他们这不是在做戏,骚扰,而是在认真地求婚。那么多人全都光棍,没有女人,这遇着谁,都是走投无路的。天无绝人之路,天生慈悲的藏族头再也坐不住了,就提出了一系列许婚条件。对此,撒拉族先民们听了,就说,除了宗教信仰上的坚持,他们原意随从藏族习惯,服从当地仪轨,保护亲家利益。

循化的历史,就这样揭开了它崭新的一页。撒藏联姻的结果是,青藏高原上又多了一个民族----撒拉族。

这是那一年呢?没有确凿的文字记载。文人们根据蒙元时代“回回遍天下”的大势一直在推测。而撒拉族自己则通过黄河涛声里远去的骆驼舞的遗韵在传承。

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从遥远的撒马尔罕远道而来。

你们是咋来的?

我们是牵着骆驼,驮着《古兰经》而一步一步走来的。

一路上,你们的骆驼吃什么草?

我们的骆驼吃的是天风里挺身不倒的芨芨草而维持生命的。

一问一答,且叙且舞。创世的浩茫中,文明主人只透露出了这样一丝淡淡的心绪。

入乡随俗,从心开始。婚礼的流程中,他们依旧坚持着女方退行出阁以及在看客在新娘马蹄上抛洒牛奶的旧俗。

就从这时开始,撒拉族称藏族长辈是阿舅,称平辈为姑舅。如今,他们远离家乡,在外打工遇到别人欺凌时,无论认识不认识,藏族和撒拉族还会自觉联手,站在一起。在生意场上,他们之间更是心照不宣,内外有别,握在袖筒里的两只手自能感觉到亲情的温度。

这,在循化是跟黄河一样源远流长的一脉文化记忆,也是两个民族之间走许乎的一个任谁也撼动不了的深厚基础。跨族通婚,再开新局。如今,在循化,这一传统早就不限于撒拉族和藏族之间了。在奉命撰写《循化许乎文化的民间记忆》时,我还了解到,汉族詹家与街子撒拉族阿訇之间的婚姻以及县城董家一门两族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代代传承,丰富了许乎文化的婚姻内涵。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每每想起循化历史这一页,我还同时联想起唐王勃在《滕王阁序》里的描述的类似场景。就是这种场景的层层垒叠柱基般奠定了如今许乎文化不断延展开来的坚实基础。

2、

许乎,藏语译音,意即值得信托的朋友或交往。在循化的语境里,特指藏族和撒拉族之间世代传承着的一种族际友谊与跨族交往的关系,是两个民族几百年之间心心相惜的一座看不见的精神桥梁。在撒拉族的语言中,有其对应的词汇:奥西,达尼西,也强调非同一般的世代友好。

那么,这种友好如今还表现在那些地方呢?

细瞧瞧,还真是无处不在呢。就说建筑吧,它们早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了。

藏族的十八版土墙不知从何时开始也成为了撒拉族建房时不可缺少的传统技艺。其版筑顺序、形状、高低等自不必说,就连那标志着吉祥的墙角白石也是百年不变,一仍其旧。据说,这是当年缔结婚姻时的协议之一,一诺千金,谁都没有捐弃的理由和说辞。

撒拉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的篱笆楼更是吸收了藏族建筑艺术精华而自成一体的一种奇葩。就此,我所知道的是,原先的藏式碉楼既是民居,也是防御工事,在长久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已经形成了比较固定的格局。藏式碉楼的特点是,就地取材,以石为墙,以窗为眼,人住楼上,畜居楼下,相互照应,杂然和谐,天人合一,遗世独立,易守难攻,总给人以一种安全感和厚重感。正是受此影响,撒拉族则创造出了一柱通天,木构框架,随季节不同而变化墙体的篱笆楼。篱笆楼的特点时,以篱笆为墙,以泥巴为翼,自由调适房内温度,常使一座座固态的房屋因泥巴的薄厚而多了一些会呼吸的肺叶。与石材建筑相比,虽失去了顽强的抵抗力和防御力,但它却使土木结构的传统建筑因而插上了与季节同频俯仰的翅膀。两种楼宇,互为借鉴,各有短长,因此丰富了青海民间建筑语汇。

在清真寺建筑中,撒拉族更是敞开胸怀大胆吸收藏族、汉族建筑精华,借鉴汉族庙宇式建筑布局诸元素、汉族砖木雕各种寓意深刻的表意符号的同时,常把藏族寺院色彩艺术巧妙挪移,穿插在内殿装饰各环节,由此丰富了清真寺建筑的文化内涵。在全省具有代表性的古建筑中,循化孟达、科哇、清水河东、张尕、塔沙坡等清真寺多元杂糅,堪为标本。深刻在张尕清真寺屋梁上的那一个木头双环据说是全青海唯一能够呼应奥运五环最早的建筑标志。

与此同时,循化藏族、汉族也从撒拉族那里获取精神营养。他们起屋建房,也总模仿撒拉族风格,不仅把屋宇空间和木头大门造得很宽敞、很高大,很堂皇,很气派;而且在房前种花,屋后植树等院落布局上,也自觉不自觉地向撒拉族看齐,表现出了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看着这一切,我有时竟将身边的循化一时当成了遥远的中亚。古典名著《蔷薇园》里的气息宛然还在这里流淌。无数次在黄河边的伊玛目村徜徉时,我头脑中回旋着的则是伊朗伊玛目广场上人头攒动的另一种场景。

人因此问我,这哪是哪?

但奇怪的是,伊朗多诗人,中亚多诗人,循化亦多诗人。文脉全球通。撒拉族诗人韩秋夫就是这个村庄的人呀。在没有地球村这个说法之前的很多年前,这青藏高原的偏僻一隅,难道首先嗅到了地球村的气息?

3、

诗意的山川,奇异的民风。

这样具有魔幻色彩的故事,也只能诞生在循化。说这里的一位藏族牧人在山上放牧时发现:有一位头缠丝巾,身着长袍的异域老人,一脚站在黄河南岸,一脚跨到黄河北岸,正俯身用右手往自己的唐瓶里灌水。然后,他轻轻抬脚,身轻如燕,钻进一山洞,也就是如今的拱北处。牧人为之一惊,即飞速靠前,钻洞细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了。这,莫非海市蜃楼?可这里山影重重,村庄连绵,到处是人间烟火气,不具备产生海市蜃楼的空寂与虚无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故事被一位撒拉族老人听到之后,他蓦然一惊,喜极而泣:此乃神地,奇迹显矣。这就及时动员循化当时笃信苏菲派的撒拉族群众持香上山,按照藏族老人的指点与描述,建起拱北。拱北者,贤者之墓庐,以寄放信众信仰之地。

就因为这,如今,人们把这一处山峡叫做拱北峡,穿凿峡谷的隧道叫做拱北峡隧道,截留黄河建起的水电站叫做拱北峡水电站。

从拱北峡水电站乘船西行几公里,一山脚下是拱北接待处。普通院落,铁皮房子。水房厨房,一应俱全。毛巾唐瓶,有人专供。凡撒拉族、回族信其神秘的人,无一例外,沐浴净身,然后摸摸脸上水珠,这就平静踏上山路。盘盘绕绕,走走停停,一路风景,在半道上还有一座小型的清真寺。离寺百米,便是峭壁。壁立万仞,直通拱北。为防滑脱,管理者在石缝里打了铁钎,铁钎上挂了锁链。铁链上却挂着经幡、阿文条幅和随风飘荡着的一些童衣,文化符号有点杂揉,山道危险自不必细说。由此可知,这里的信众不止回族、撒拉族,亦有不少藏族、蒙古族、汉族。

回族、撒拉族在这里的的仪礼无非点香、诵经、举手祈祷。这都在悬崖峭壁处的拱北墓室里进行。而藏族的仪礼却只在拱北门外十多米处的山脊上举行,撒风马旗,煨桑祈祷,也是一派谦恭。据说,撒拉族在建起这个拱北之前,印度法师阿奇达亦曾在这里修行,洒下一路脚印,因此藏族人将此称作阿尼神山。这使那些没有儿女的人们世世代代都喜欢来这里求子、还原。据说,青海循化周边的藏族人中,凡那些冠以“夏吾”的男女,几乎都跟这神山有关。

求子事大。哪能不护行?不知从何时起,撒拉族这就自觉担负起了护卫、维护这里的道路以及来客的任务。包括生态植被、草木树苗的维护。陪着客人,随上随下之外,他们总关心山中这一碗饭。总不能让客人空着肚子上山,饿着肚子离开。无论什么民族,只要来到了这里,拱北接待处就会递一杯热茶,放一盘热馒头,炒一盘酸菜粉条。礼节之周到,气氛之和谐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乌托邦这样不着边际的一些大词。可在我看来,这里就是青海的一隅乌托邦。

谁说和平共处没有现成的模版?

循化的这个拱北就是一扇透明的窗口,就是撒拉族和藏族许乎文化在这里结下的一枚山涧硕果。

4、

关于这个拱北,站在不同角度,文人墨客多曾留下文字。其中,青海青年学子马在渊一篇《呀,岩古路-----伊斯兰教和藏传佛教的会饮》声名远播,言及本质,引起全国关注,引来全球访客。嗅着他的文字的气息,那些中亚和西亚的苏菲们不远千里、寻寻觅觅先后来到了循化。

可是,冰山一角,难以尽露。匆匆一瞥,让他们只见皮毛,不知其他。其实,在循化,撒拉族和藏族的交往,各民族之间的交往,早就是是全方位的,毛细血管一样的,盘根错节的,一言难尽的,跨出了拱北之外的各种人为界限的。

在尕楞乡比塘村采访时,我们遇到了讲汉话非常吃力的一位藏族老太太。她坐在门前一个大石头上休息,转着经轮,一脸祥和。当我们言及许乎时,她两眼睛光,抬手指指自家院子里正在晾晒的粮食。呵!那么多。她们家到底种着多少地呢?我们走进去,见了老太太的儿子。他说,这两年种了近一百亩土地,收成还都不错呢。一家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土地?小伙子笑了笑说,想不到吧?我们家里许乎多!

这,听得我们云里雾里,不明就里。这时,老太太慢悠悠走进家里,坐炕边上跟我们讲起她们家的许乎。他的儿子在帮我们做翻译。老太太说,我们家的许乎可多了,循化、化隆甘都都有,这交道打了不知多少代、多少年了。旧社会,每有战乱,许乎们就会举家来我们这里避难,一住常常就是好几个月。生产队时,许乎们口粮不够吃了,我们就会驮着粮食送到门上。这些年,许乎们几乎都去内地开饭馆、打工,这就把门钥匙放在我们家,土地让我们种,房子由我们打理。前些年,甘都许乎还邀请我到他们开面馆的杭州观光,这一去半个月,开销全是他们的。现在,他们还时不时地给我们寄这寄那,打电话嘘寒问暖呢。

哦,你们早就亲如一家了?

老太太的儿子说,这不?我本来打算把这些粮食全卖了,因为放着是个累赘,可阿米坚决不同意,说万一许乎们回来,一时半刻没有庄稼,饿了肚子咋办?

老太太这么牵挂许乎,汉话又不流畅,那平时咋跟许乎们交流?

哈哈哈,许乎们的藏话比藏民的藏话还流畅呢,我们一旦坐一起,亲如一家人,哪还有什么语言隔阂?

正这么说着时,比塘村的支部书记尕尼昂插话说,在我们家里,唐瓶、拜毯、饭锅等穆斯林用品一应俱有。这在循化是谁都不觉奇怪的。

哦,想起来了。

家在街子的藏客韩哈尼菲一口藏话,语惊四座,他对藏族谚语和民间歇后语的了解是高于一般藏族学人的,许多藏族学者都还跟他讨教着藏语的奥深呢。

家在黄河彼岸的藏族老人公保扎西从小与孟达的撒拉族伙伴们一起种地、放羊、娱乐。婚丧嫁娶场合,他们何曾分过彼此?这使他唱一口撒拉小调的同时,对撒拉族语言还有着比一般人更细致的体察。就我所知,他对循化全境和散落四处的撒拉族语言的悉心研究是许多学者都还不曾触碰过的。

正因如此,循化藏族人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时,撒拉族许乎从不忘首先献哈达庆贺一番。撒拉族老人朝觐归来,在送来迎往的人群中也总有着许多藏族许乎的身影。

5、

许乎之路,就这样在人心深处扎根、延展,以致通向甘肃南部著名的佛教寺院拉卜楞。

在拉卜楞寺的周围,如今还有三四处活佛准许循化撒拉族前来经商、旅游的官房。所谓官房,用今天话来说,就是办事处,或者客栈了。就因为这个办事处的存在,多少撒拉族商人成为藏客在青南藏区获得各种长了翅膀一样的商机、生机。还因为这个办事处的存在,撒拉族的织褐技艺、藏靴制作技艺、锻打金银首饰技艺等在藏区涟漪般渐次荡开,借助藏文化的翅膀辐射到了更广大的藏区。如今,虽然时移世易,撒拉族不再从事那些古老的手艺了,但撒拉族在拉卜楞周边其它商业领域的身影却依旧不绝如缕。

说起撒拉族在拉卜楞得到的厚待与关照,人们就会说起撒拉人在黄河伊玛目渡口那些常说常新的往事。那时,黄河上没有桥,青南牧区与河西走廊,甚至蒙古高原的往来都得跨河实现。黄河水大,谁堪投靠?广大藏族、蒙古族同胞那么看好撒拉族,他们这就赶着牲口从容来往循化。在他们看来,撒拉人不仅是黄河水上飞翔的鹞子,也是河岸上最能体贴人的亲戚。为此,撒拉人靠着羊皮筏子和木排帮助旅客渡河的同时,也敞开胸怀开门迎客,一时把自己的村庄打造成了让人舒心流连的客栈。

大炕烫炕,新毡新被,都留给客人。

客来福至,自当牵马坠蹬,做饭供水。

这几乎成为这个村庄的常识与传统。为此,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渡河北上之际,他们还是一样地寝食难安,连夜奋战,竭尽殷勤,帮助解放军如期跨越黄河天堑。

1955年,在拉卜楞寺院迎接年轻的嘉木样活佛坐床之际,伊玛目村更是如逢喜事,热闹许久。当时,他们的远近许乎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一时骑马赶来,整个村庄人欢马叫,炊烟袅袅,树林里都扎满了五颜六色的帐篷。撒拉族人家因此全都停了农活,在迎来送往。他们一会儿做凉粉熬饭饭送到林子,一会儿驾羊皮筏子到对岸接客,忙得不亦乐乎。就这样,请客迎客多日之后,怕意外,他们还随从嘉木样活佛的接送队伍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拉卜楞寺院。

正因如此,如今,很多撒拉人说起拉卜楞还就像说他们家的后花园一样地亲切。据说,很多撒拉人走投无路之际,只要想到了拉卜楞,就会两眼放光,顿生希望。

6、

许乎文化根深叶茂,延及循化方方面面。我在采访时还发现:如今,这里的汉族司机打了保险带将驾落座时从不忘诵一句撒拉人挂在口头上的日常赞词;循化一般人言及知足这样一种心理状态时,无论什么民族,无一例外选择的总还是挂在撒拉人口头上的“知感”这个词。

莫非牛皮卷《古兰经》的影响力早就穿透了民族界限?

对此,我没有做过细致研究,但我知道的是,在循化,这本古老文物却得到了各民族人民的精心呵护与长久关注。自十一世纪抄写诞世以来,它历经千难万险被白骆驼驮到循化之后,一直被本族专人保管,始终发挥着为全体撒拉人凝心聚魂的核心作用。1941年,时任统治阶级以保护的名义将其带到西宁之后,多少撒拉人为之寝食难安,有口难言;多少藏族人同样是痛苦不已,爱莫能助。1954年,它从西宁回到循化不久即参与叙利亚国际展览,被认定为难得一见的国宝,今世少有的珍本,一时多少循化人奔走相告,感到自豪。1958年,以建国十周年展览为名,它被征调到北京之后,从此音讯全无了。这使多少循化人牵肠挂肚,不胜惋惜。包括全国人大副主任班禅·额尔德尼先生。1979年,《光明日报》记者陈宗立的一篇内参让班禅大师再也坐不住了,他在私下了解古经去处的同时,也在不同级别的会上发出寻找呼吁。就这样,经过多方努力,当得知它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安然无恙的消息后,循化各民族人民更是欣喜若狂,便迫不得已地前往北京,办理有关手续,最终将它再一次迎回街子。

在街子,为使这珍贵的文物永远刻在循化各族人民的心中,1986年,时在循化县委宣传部工作的汉族青年明瑞恒受命拍照,每天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在撒拉族长者的指引下,花几天时间,将它反转成了胶片。就是靠着这个胶片,青海省民委古籍办前几年才正式出了印影本《古兰经》。如今这印影本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地走进循化乃至循化之外的多民族兄弟家中,作为他们的镇家之宝。就此,明瑞恒先生说,这是循化许乎文化的藤蔓上结出的又一枚硕果,其中渗透了循化各民族人民的心血。

心血之作,不分你我。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当撒拉族自顾不暇之际,藏族人总是挺身而出,保护清真寺,收藏《古兰经》。如今,说到这一切,很多撒拉人都是感激涕零,不胜唏嘘。

7、

以心交心,源远流长。

撒拉族企业家韩兴旺说,生产队时,烧柴没了,我们找许乎;口粮断了,还是找许乎。许乎宛然我们的乳汁。如今,撒拉族富了,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些年,我在关照藏族青年打工的同时,重点资助大学生,从来都是藏族优先;关爱老人,力量更是几乎全都倾斜到了藏族村庄一边。

这一切是真的吗?

我几位循化的文友告诉我,有一次韩兴旺资助藏族大学生,每人一千元,一次性拿出了好几十万。这还不是一次。前些年,韩兴旺无一例外都去藏族村庄送温暖,出手从来都是很大方,这让那些藏族老人和寺院僧人都曾不由自主地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藏族教师万玛仁增得知大山深处的撒拉族村庄来塘留不住老师,许久没有老师的情况后,三十多年前,顶着不会说撒拉话的压力,一脚泥巴走进几间既是教室,也是宿舍的破房子,开始了单打独斗的教学生涯。这一去多少年,在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且没有任何文化根基的村庄里硬是培养出了100多个学生,其中,初高中生近半,大学生好几名,自己也全然融入了撒拉族之中。如今,这个村庄撒拉族的婚丧活动中从来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身影之外有身影,举不胜举。正是这些身影,让循化藏族的面食制作水平、烹饪技术早就与撒拉族不相上下,领先全省。循化撒拉族平时的一日三餐中,也总少不了酥油糌粑的陪伴。这一切,不都是许乎文化层层荡开、不断扩展到生活层面上的万般涟漪?

2024、5、16 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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