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的羽毛温暖你

孩子的任何一件小事记在母亲心里都是大事。

一天，母亲拉着我的手，轻轻地问我，你最近还好吗？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有事一定要和家里说，不要藏着掖着，大忙也许帮不上，小小事还是可以一起分担的。我说，最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啊，和往常一样，上班生活，很普通的日子呀天天都这样过的。母亲不肯相信，摇头，目光忧郁地望着我，眼神在再三地确认。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过往，确实没有。母亲再没有多说什么，拍拍我的手，要我等等，不一会儿，她从房间里拿出了几张百元大钞，塞到我手里，得意地笑，“前几天到银行取钱，给你点零花钱，妈妈还是有能力的，妈妈还没到老了什么都做不到的地步。”我惊诧地一时停住了脚步。我一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大姑娘，一个有能力负担家庭生活的大人，还需要老母亲给我零花钱，我实在是既感动又疑惑，是什么情况给了母亲这样的错觉？

母亲抱抱我，在耳边悄悄说，这是我自己存的钱，你可以放心用的，想买什么就买点。我笑着回应：“你女儿我真的有钱，努力上班不会没有收入的，我的消费观也还适中，想买的东西也能买上，这些您自己留着，您都到了我给您赡养费的年纪，还要您操心，也太不应该了。”见我执意不收，母亲急了，嚷嚷到：“你还说自己过得好，上次看你包里都没有钱，下雨坐人力车连零钱都要找老公要。”母亲感觉突然戳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真相，不安地望着我。原来是这样。现代电子信息技术的发展，我习惯了快捷支付的方便，一机在手，生活无忧，除了给母亲一些零花钱，包里确实很难得带现金，那次拉车的司机说没有微信支付，要现金，我回头找先生要了几个硬币，母亲看见了，默默地担忧在心底。

母亲眼睛不好，年轻时近视，年纪大了老花，耳朵也不行，以前用老年机，字体大，声音响，这两年买了智能机安装了微信，也老是在家人群发一些“健康养生”的微信，要我们注意身体，我劝说她无果后，不太及时回应她发的消息，手机响了几次语音通话，我有事都没有接上，回电话过去，又说没有什么事情。我想，母亲这么多挂牵是不是就藏在这些欲言又止的语音里。母亲从不会说什么爱我之类煽情的话语，只是在我有困难地时候默默地陪伴在身边。有一年暑假我因跑外地新房装修的事，中暑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接了母亲的一个电话，她不知怎么察觉到了，大中午顶着烈日跑过来，为我叫车，送医院煮营养餐，颤颤巍巍跑前跑后，脚都有点浮肿了。她年轻时做多了活，下冷水，老了有病痛，常常觉得自己老了是孩子的负担，为帮不上孩子什么忙而愧疚，却忘了，只要她好好地，儿女们在家里就有安心的力量。

我的宝宝是个爱臭美的孩子，每次总说妈妈的衣裙更漂亮，你可不可以将你的衣服给我穿，她那么小不点，我的衣服披上可以做被子，毛毯了，她的天真稚气让人好气又好笑。我对她说，等你长大了，我的所有东西都给你，妈妈所有好的东西都是留给你的。她得意洋洋地向幼儿园小朋友炫耀，我是幸福喔，我家里什么东西都是我的，我妈妈老早就给我准备了，我还有婚纱。她在床上抓我一件彩色毛衣的金线，一根根弄得到处都是。我责备她捣蛋，说别人是薅羊毛织毛衣，你是薅金线做花朵，她一点也不怕，和我捉迷藏笑得开心极了。

自然界里的鸟儿为孕育下一代，到处衔枝做窝，精心准备一切，自己身上掉落的羽毛也是最温暖的材料 。人们都说，母亲是落入凡间的仙女，我的母亲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早已脱下了华丽的衣裳，她只在心底付出，用我的羽毛温暖你——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