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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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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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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临塔山岗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三年前的一个夏日,突降大雨,我按母亲大人指示,去接出门走亲戚的家人。途中雨下得实在太认真,风呼啸着,撼动着行道树使其极力地弯腰,谦卑地想贴近地面,雨瓢泼地下,车窗上凝成一块固执的水晶,让你不忍心将它分割,我犹豫着将车停在一片荷塘边,雨竟然小了起来,我因而躲进了荷塘中心的亭台,借着云朵缝隙里透出的亮光,难得的闲暇时光观起景来。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去往紫溪的路上,有一处如此美妙的地方,雨后初霁,碧空如洗,微风吹过,小荷盈盈地欠身,脉脉不语却含情凝视着你,不远处的白墙黛瓦宛如一幅写意水墨,我偶然地停驻,又匆匆离去,并不清楚荷塘后面的村庄就是塔山岗,当年知青下乡奋斗的地方,只是觉得如此美景不该在深闺无人识,于是拍了三张图片:一朵刚露尖尖角的小荷近景,一张静谧村庄远景,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流,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因何而得藕?大雨留佳人”。我的厚脸皮自称果然引起了许多关注,朋友们纷纷来问,佳人在哪?这是哪处宝地?当地的文友也纷纷发来邀请,这是我家附近,过来坐坐,有很多地方可以走走。

我婉拒了但记挂在心,也因此有了前往文山村第二次观荷之旅。一进村公路,就注意到了荷塘两旁木栅栏上悬挂的斗笠,铅山人有句俗话,紫溪的斗笠,石塘的伞,铅山的女子不用捡(读“敢”,意为挑选),独特的饰物悄悄地证明这个乡村的属地,犹如奋斗者的含蓄,无需多言,努力的成果总会被人看见。

亭亭的荷如一位位曼妙的女子,或螓首峨眉,巧笑倩兮,或天真烂漫,濯素手兮,或慈和安详,孕育生命,各有各的形态,各有各的风姿。附近的游人绕着曲曲折折的长廊漫步,孩子们雀跃着钻进风车桥,五彩缤纷的风车转动,花香四溢,有女子在观景平台上舞蹈拍视频,荷田里农人笑眯眯地摘着莲蓬。日上中天,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体贴的农人给几个小孩送一片荷叶做遮阳伞,游客也和他们热切的攀谈起来,今年经济收入怎么样,莲子怎样购买,种荷有没有补贴等等,从农人愉悦的神情中已经找到答案,我只简单地随风吹过荷塘,已满载而归。

今年九月农民丰收节当天,我随朋友们再次来到紫溪乡文山村采风,风吹稻浪,莫名的亲切,在塔山岗知青点听村支书娓娓道来。当年一批知识青年响应祖国的号召,来到紫溪开荒,后成立朝阳创业队,建设了农林牧渔园艺全面发展的塔山岗,最初是72名知青,最多时达到143人。村里按原貌修护保存了知青点的瓦房,从各房的房名可见窥见知青们生产生活的剪影。有知青食堂、观影室、知青商店、农业组、园艺组、勤杂组,还有两种水果的名字,水蜜桃、麻壳梨。塔山岗,种植了多种多样的农林作物,果茶飘香,劳作与文化生活也相对丰富,是许多知青向往的地方。有位知青回忆起《那时的我》说:“披着朝霞出工去/月光升起荷锄归/排排宿舍果园里/心旷神怡诗画中。”现如今,我们乡镇招考了许多大学生村官,到基层锻炼,也是希望学子们能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促进社会高质量发展。塔山岗的致富带头人也是优秀学子回乡创业,结合塔山岗原有的资源优势,开发农林作物,带动集体经济的发展。我绕着酸枣园走了一圈,果木繁盛,仿佛看见了当初的盛景,劳动创造了美好生活,知识促进了经济的良性循环。

路过果园旁的小溪时,一位大姐正在洗野生猕猴桃—一种叫“毛冬瓜”的果子准备泡酒,引起了大家的讨论,讲述创业队背后的故事。我公公当年也是一个知识青年,下放到另一个乡村,白天劳动,晚上负责文化室工作,受到同事们的尊敬,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考上了大学,达到了清华大学的分数线,后来选择了离家最近的一所大学,他常说,劳动锻炼了人的体魄,有文化不蛮干,劳逸结合,难事当成艺术来体验,会做得更好。现在退休了,仍然保持着辛勤劳作的习惯,租了两分地种孩子们喜欢的有机蔬菜。他的朴实、勤奋、乐观,让我在困境中常常汲取到向上的力量。我想,也许这就是我多次到塔山岗内在的因素,看似偶然,其实必然,每一次误入,都是心之所向。风吹过荷塘,也一定会到塔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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