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来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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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
如同一面镜子
在冰雪融化之前
绽放两朵晴天
一虚一实
一梦一痴
那悠悠脉脉的是别离
那呢呢喃喃的是相思
学着爱人的样子
我用泥土化上早春的淡妆
也学会了用方言丈量流年
雨水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的地点
很多人都在期盼：闹钟为谁而鸣
那朵从朝霞边扯开的云
一如父辈般腼腆，款款深情
干裂的土地张开嘴巴
正准备说出粮食与初恋的缠绵
一群盘旋的野燕
不想过早去惊扰夜行者的眼睛
它们一边寻找水源
一边等待闹钟畅想般的黎明
惊蛰
预言家说，她此刻正在醒来
伸伸懒腰，张张小嘴
用苗条的手臂
去摸索去年留下的吃食
而那些饱满的吃食早已在她的身旁
发芽，开花
春分
一首诗，一首歌
抑或是两粒沉睡的种子
在我的床边争吵不休
一只猫，一只狗
抑或是两条调皮的老鼠
就这样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此时，我听到她的脚步
由远及近。她穿着红色的衣裙
握着林徽因的文集，像公主一般
扰乱了我田野似的旧梦
清明
古井在发芽，土地在开花
透明的空气变幻成轻柔的蚕丝
纺织出朦朦胧胧的薄纱
如雾，如雨，又如风
看，那些正在行走的人们
一边握着伞，一边望着远山
他们脚步缥缈
就如同在画中行走一般
谷雨
我居然忘了昨天是几号
这也就意味着预约已经取消
分不清是知了在鸣，还是青蛙在叫
所有的人都仰起头，望向天空
我自然也不会例外
因为天气预报说，一轮红月
会在雨水来临前闪现
等待，是一种寂寥
却又是一丝无为之后的满足
立夏
我亲吻过故乡的土地
也亲吻过母亲的脸颊
当我被两匹野狼围困在山谷中时
嘴里大喊出来的确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娜娜——
请原谅我的一时任性吧
娜娜，也许是我儿时的玩伴
也许是影视中的一个过客
抑或是一首情诗里的主人公
总之，我对她并不熟知
却又无法释怀的一个女人
小满
媳妇在田间劳动
小伙外出打工
挣到的财物一起享用
嘴角的食物相互抹清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渐渐地，他们成为了
很多人（包括我）童话里的主人公
芒种
气运丹田，昂起下巴
在田地里喊上两嗓子
那绿油油的庄稼就会快速增长
这种民俗在很多地方都流行
也一直被很多男人践行着
小时候，我曾在田野里呼喊过
也曾在夜里听见庄稼拔节的声音
只是，如今喊庄稼的女人也有很多
她们不仅是在助力收成越来越好
也是在用声线上的优势颂扬美好的生活
夏至
裸露的肩膀被河水洗掉裸露的泥土
大雨将至。很多青蛙开始跳入水中
寻找曾经的玩伴，或是亲属
女人说，农活已经结束了，我们该回家了
男人说，我想看看雨水落入河里的影像
女人说，你在河边不怕蚊虫叮咬吗
男人说，雨水来临前的蚊虫是最文明的
女人此刻突然觉得，自己的男人很浪漫很文艺
就这样，女人痴痴地躲在男人的背后
看着他，欣赏着他
小暑
直到昨天夜里，我才知道
村里那头走失的小毛驴是在
谷子地里找到的
它的身体湿漉漉的
像极了我小时候去果园里
偷吃苹果的模样
大暑
树荫下，几种简单的蔬菜组成一桌农家宴
家人围坐。狗与猫也在其中
关于昨日被老鼠偷走的一根玉米并不在意
只在乎自家的菜园里还有多少豆角与茄子在疯长
那些被农家肥滋润过的蔬菜既要供给自己
也要兼顾城里的亲朋或故交。吃罢完毕
老母亲又在抱怨道：今天又吃撑着了
老父亲则透过树冠间的缝隙
望着丰满的太阳打盹，微笑
立秋
我可以拒绝一顿饭局
却不好意思拒绝一场偶遇
星星点点的雨，落向土地
不存在平平仄仄的音符
也无需七彩云朵加持
已然让人愈加痴迷
所有的高粱和我一样站得笔直
风不来时，我们绝不会轻易摆动
处暑
在山坡上奔跑的，可以是牛
也可以是马。无关出身
也无须在意即将来临的风雨
一旦遇到陨落的松塔
大家都会驻足
据说松塔内的种子可以飞翔
还可以引领它们到达一片辽阔的草场
白露
陈旧的磨盘上晾晒着一件旧衣裳
古朴而坚硬。很多人都穿过它
可惜有些人已经将它忘记
那些远方的候鸟
常常在它的身边栖息
然后在夜的掩映下
浑然一体
秋分
星与月的爱恋
深邃高远
山与水的缠绵
旷世安然
母亲那不经意间的一次回眸
竟已让人潸然泪下
寒露
时间。因为一块手表
很多人在走着环形的圈
彼此保持着一定距离
很怕踩到对方的影子
只要圆心不变
大家可以一直走下去
怎奈那 “圆心”很调皮
它时而在田埂地头，又
时而在老人的记忆中
霜降
飘落的树叶将山坡染得彤红
如唇膏般，绽放出热烈的体温
这已经超出了牛羊们的想象
还误把山谷里的风当作棉花糖
立冬
炊烟，因为一场意外的雪
变成了水墨画。伶俐的松鼠
探出洞口，辨别着风的
方向
守候的人痴痴地站在村口
远行的人默默地背起行囊
在月亮升起的时候
老人又讲起了关于粮食的往事
小雪
慢悠悠的货郎能够记得每一条巷子
这是一种技艺，也是一种本能
早起的人们一边拾牛粪
一边和货郎讨论着明天的气候
显然，这种交谈已经形成了一种风俗
不腼腆不做作也不张扬
石板路上，印刻着许多地方的名字
那是淘气的孩童用生铁刻上去的
大雪
在月下喝酒不容易醉
如果再有一盘萝卜咸菜
可以一直喝到天明
那些有关初恋时的情话
可以尽情地说给她听
不管她记得与否
不管她困倦与否
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只要一个半醉，一个朦胧
便像极了童话里的爱情
冬至
从初恋到粮食
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有房子
要盖一座房子，需要石头和瓦
石头遍地都是，瓦则需要烧制
只因世间万物的存在与加工
才铸就了真正意义上的永恒
请记住老家的房子吧
它才是人们赖以膜拜的神
小寒
有的河流存在于高山
有的英雄长眠于草原
有的云朵隐藏于沙漠
有的诗歌缠绵于森林
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
本就是月亮的影子
曾经照亮过你的信念
也丰富过我的前程
大寒
在自由的空间内存放着很多的田地
有的长着野草，有的长着信仰
雪与寒风是最好的肥料
可拔除深切的痛，含服最美的糖浆
追随着时间的脚步
一团篝火开始在体内燃烧
由小到大，由弱到强
当有人开始讥笑我们的痴呆时
我们却幸运地看到了春天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