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段值得记忆的时光

               每一段值得记忆的时光

时光一去不停留，往事只能回味！如果岁月可回首，或许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吧！在人到中年的这个重要的人生节点，有些东西总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我总不停地在排列组合父亲、我、儿子的位置、分量。

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第二个父亲，儿子就是第二个我。我们就这样靠着生命、凭着血脉、倚着精神存在于天地之间，和万物生灵、和花花草草、和尘埃、和大气，共生共存，生生息息，绵延不绝。

如果岁月可回首，我定然不会让我们的关系僵化、断裂、停滞。

父亲是一名老煤矿工人，他为人和善、待人热忱。全村老少没有一个不夸奖他的。由于常年的艰苦劳作，不到四十五岁就因为坐骨神经痛病休在家了。祸不单行的是，在我高二那年，父亲罹患胰腺癌，不久人瘦成一把骨头就离开了我们。还没等我从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挣扎过来，高考已经不期而至。虽然我的成绩并不理想，却也经过一波三折，勉强进入了师专。或许是我的努力吧！但我更愿相信是父亲在冥冥之中对我施以的援手：大专三年，浑浑噩噩。我经常出离自我，做着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精神的支柱！你相信吗？虽然无形，却很强大。当我就业于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时，我自己都认为那是多么的幸运。我也和别人走着一样的轨迹：结婚、生子。我就这样一步一步循规蹈矩。结痂的伤疤即使不去触碰，也会隐隐作痛。即使表面已经了无痕迹。但心却会紧紧缩在一起。我脑海里总是幻想：父子俩把酒言欢喝他个酩酊大醉的场景。那可是奢望！甚至有时自私地以为：父亲太残忍。他把我们的父子亲情，定格在我成人懂事之前。

在另一个世界父亲，原谅我的自私和狭隘。我真的不该这样认为，那也不是您的错。如果非得找个承受者，就是病魔！是这个可恶的、无情的家伙夺去了这一切！

有一次在湖边散步，偶遇一对父子！两人也在湖边散步。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安详地坐在轮椅中。中年的儿子。和声细语。缓缓而行。微风乍起，稍带凉意。中年的儿子赶紧给老父亲轻轻地掖了掖衣角。就这一个细小的动作，却让我的泪突然奔涌而出，簌簌落下，我再也不能自已。我是最见不得这样揪人心肺的场景的！我的父亲呢？再也不会在我身边了！天涯归客，即使漂泊异乡，有家有高堂，就有奔头啊！我呢？无论走多远，那根线再也无人牵，飘飘悠悠在半空，无根无落的！我甚至很恶毒地想：即使父亲也坐在轮椅上，不能起行，可我也能承欢膝下，以现在的能力尽一份不大不小的孝心啊。我只能在心里默念：爸爸，我爱你！

我们总是在需要付出的岁月里挥霍，也总是在报答的年龄里徒劳。如果我和父亲的感情存在遗憾，那我和儿子的情感简直可以用灾难来形容。回顾我们父子俩的相处时光，甚觉惶恐。相对于父亲，我做的太少太少，甚至有些还没来得及做，而我对儿子做了太多太多傻事。

‌在他孩提的学习时光里我总是先于他的不耐烦而突然暴怒。以他低浅的认知和初级的接受水平，往往是没做好我发火的准备，我却已怒不可遏。我盛怒和淫威之下的他显得不堪一击。你看，我就用了这样的词汇，来描述一个无辜的孩子！我不敢设想，若干年后即使我们的角色不变，但身份发生转变。我会遭遇来自他的什么公正的待遇。在我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乐此不疲地打击下，儿子终于彻底失掉自我，坠入了我所厌弃的后进生行列！当别人家的孩子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以预见，儿子在这个家庭中的处境会如何。他慢慢变得不愿意交流，总是和我们保持这一种若即若离的社交距离。我们成功地把孩子变成了客人。整天小心翼翼，谨谨慎慎，唯唯诺诺。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没有因为我对儿子的脾气越来越大而缩短一时，也没有因为儿子和我们日渐疏离而增长半刻。如果不是因为儿子参军远离家乡，我们父子感情会像未融化的坚冰，一直在零点以下。

高考结束，儿子发挥不理想，以十分之多落榜。理想的绝对高度和现实的无情差距，让儿子陷入了无尽的思索。看着儿子整天闭关锁国，油盐不进，日渐消瘦和颓废，原先心里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气也逐渐消弭。这可能是我们父子关系多年一成不变之后的稍微一丝松动。

儿子到底何去何从，成了我们家的头号议题，无时无刻不被提上日程。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比较，否决了复课，毙掉了上专科。儿子最终选择了他儿时就曾有过的军营梦。在他伯伯的指引下，过五关，斩六将，儿子最终磕磕绊绊实现了他的梦想。

儿子去了南方，他的部队在南方的一个城市。儿子走了，我的心却空了。在过去二十个四季轮回中，我从未曾设想过儿子离开我会是什么情形。虽然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感觉到幸福快乐。

那种远隔万里的思念是牵肠挂肚的，那种不在身边的想念是魂牵梦绕的。

原来爱是相互的，是彼此给予，是互相慰藉，是抱团取暖。我总感觉到是在付出，为儿子衣食而忧，为他的学习发愁。可我也在享受这份天伦之乐，体会育子的点点滴滴。我对他的依赖，我对他的寄托，我对他的期许，何曾不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的欢乐源泉、我生活的一切本质。

如果岁月可回首，我决计不会同以前那样带他、待他。

如果他小小脑瓜里有了什么奇思妙想，我会鼓励他的天才的发现，表扬他善于思考。

如果他遭遇在他那个年纪的不快，我会尝试探知他忧伤的原因，和他一起悲伤流泪。

如果他和他不能解决的困难邂逅，我不再只顾把他推到前面，想当然以为那样会锻炼他的勇敢。我会做他坚实的后盾，一步一步和他去面对、解决。

如果他的情感问题提前来临，我不会再一味地大声呵斥，愚蠢地断然认定这是不务正业，丢了我的所谓的自尊和一文不值的面子。

如果岁月可回首，我会抛却几分浮躁，换得一丝沉稳。我会丢弃几分功利，学着目光长远。我会远离蝇营狗苟，重拾初心不改。

如果岁月可回首，我会在儿子耳边深情地告诉他，爸爸爱你！

我想，其实，这两份感情是一样的，都是一脉相承，香火不断的！人间自有真情在，宜将寸心报春晖！逝去的不可追，拥有的更要珍惜啊！每一段时光都值得记忆，永存美好，让我们轻装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