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装爱

这是一爿暖洋洋的加油站。

夕阳在和煦的四月里摇坐山头独自惬意，树叶在油枪的歌声中肆无忌惮逍遥舞蹈。加油站里免费洗车间刚刚打烊，附近亭亭玉立的水龙头还在忙碌不停。

我们将车泊于水管西侧，南北走向，与东西停靠的中型客车呈“T”字形。客车师傅熟练地洗布、擦车，我与妻也从后备箱请出小盆、抹布，各有分工，接水擦车。

春天少雨，车子也干净得可以，只是像衬衣一样总是要常洗的。我们忘我地工作，全然无暇环视周边。这时，一点微弱的声响牵引了我的视听。原来，客车师傅将一包垃圾放到了老太太的三轮车上，里面的空矿泉水瓶碰撞的声音，缓缓传入我的耳膜。此时，老太太正在我们两辆车中间徒步南行，墙边被弃的纸箱便是她的目标。她何时造访？我竟然没有察觉。客车师傅的塑料瓶约有十几个，黑色塑料袋包装，想必是乘客饮用的废弃和师傅躬身清扫的杰作。

动作微小，举止普通，妻没有抬头，估计她没有注意到这个故事的发生。不，这不是一个故事，只是一个习惯，与太阳东升西入、树叶一枯一绿同样自然，是我太过于神经质了。

我满脑子里全是塑料瓶的故事，收废品的吆喝声、儿童跑去垃圾箱丢弃瓶子、行人仰头饮水的模样、超市里林林总总的瓶子整齐美观、燃着的鞭炮放入瓶中，等等，一股脑儿全被这黑色塑料袋给收了，如同仙家宝贝能收万物一般。

客车走了，我们也走了。谁先谁后，记不得了，只记得洁净的车子很享受，巍然的加油站很温暖，落山的太阳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