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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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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不说活,有味是清欢

韭菜不说话,有味是清欢

春天一旦跨进地平线这边来,大地便换了一番风景,它散发出清新而充沛的气息,令人神怿气愉。一段撩人的好色,鸟啭几句好音,人呢?有点坐不住了。

沿着山路,放步田畴小径,一片灿烂金黄的油菜花,蝴蝶穿梭其间。春风徐徐,韭菜绿了。"深培膏土玉钗长,细摆春风碧带香″,你看,积蓄了一个冬天的劲头,在阳春的和煦里,韭芽拱着松软的泥土,急不可待地抢先冒出针尖般的叶芽来,一夜春雨后,便齐刷刷地疯长,根白如玉,叶似翡翠,鲜嫩欲滴,一丛一丛在水润和轻风里,认真排列着,矜然地把自已当成了老杜诗中的角色。

韭菜从千古走来。"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梁",一千多年前的那个雨夜,诗人吃着挚友冒雨剪来了青鲜的韭菜,喝上新煮的黄米饭。在有温情的春夜,韭菜何其有幸啊!以它质朴、纯净的清香,寻常饮食的格调脱颖而出,成为诗圣笔下的素材,把几行韭菜写进诗里,一直保鲜到今天。

春天吃韭菜,南宋《岁时广记》就有记载,在春日,食春饼。

春饼。一个冬天的枯寂寡淡之后,头批破土而出的青嫩韭菜宣告着春回大地的消息,也给每个人的口腹和心理带来期待和愉悦。

春饼,古代长得什么样子不得而知。读清代袁牧的《随园食单》的记述:“韭白拌肉,加作料,面皮包之,″我觉得当今的韭菜盒子、韭菜饺子还蛮对号入座,这两种食物的制作方法,一个生煎,一个水煮。其实还有一个油炸的,那当属春卷了。

有次外出,途径一条小巷,遇到路边一妇人,面前摆放个小炉子,只见她右手握一团白软的面团,娴熟而飞快地往炉子上的圆形铛上轻巧的一旋,随着手落手起,铛上留下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皮,然后左手沿着铛的边缘轻轻撕起,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张圆圆的薄饼就大功告成。问后得知这就是春卷皮。看着女人就这样一荡一揭,身边摞起了厚厚的一叠春卷皮。

我吃过春卷,但没有亲手做过春卷,这回好奇心让我购买了做春卷的食材,回到家里,韭菜切成段,与腊肉,香干、榨菜混搭成馅。春卷逐个下到油锅,筷子拨动着春卷在油锅中轻轻翻滚,任它从白色转为浅黄再到深黄时捞起装盘,厨房春意顿生,咬春的味道就在一个个的春卷中溢开来。

作为一种蔬菜,民间有多种烹饪的技法让韭莱增色添香,使其味道更具特色。南宋美食家林洪在《山家清供》中记录了“柳叶韭”一菜:“条嫩柳叶少许,同(春韭)佳,故曰早柳叶韭。”说的是将春天新出的韭菜和新发的柳芽一起拌制,就是一道春天的应季素食。制成方法与今天的凉拌韭菜相差无几。

菜市场买一袋韭菜,洗净后先把根部竖着放在开水里,随后再将叶子也按在水里焯一下,趁热捞出放到冷水里,取出来装盘,搭配姜丝、酱油、醋等调料拌匀,吃起来十分香脆可口。食物承载的记忆最直接,回忆起小时候在学校门口从小摊贩手中买来的凉拌麻油韭菜坨,那场景除了快乐的童趣外,更感受到了食物亘古不变的传承与味道。

元丰七年的冬日,苏东坡和泗州的刘倩叔游南山,喝着小洒,配以山中的蓼芽,茼蒿,春笋,韭菜,食着都是些素淡的蔬菜,不由赞叹″人间有味是清欢″。韭菜这等素食,不管是煎、煮、炒、炸,都改变不了人们对它的热爱,正是因为自然、简朴的本质,喜得世人喜欢的一种清欢吧。

春阳依旧,看着一畦一畦水灵灵的韭菜,它们精神抖擞地排列成行,总觉得它们就像诗圣的那首韵律工整的五言。有黄莺从它们头上飞过,口里吟唱着的正是那首流传千古的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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