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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佛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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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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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路

化佛刀客

 那乡路啊,过去是乡亲们走出大山的华容道,现在是乡亲们眺望世界的千里眼。

小时候,每到周日下午,母亲都不出去责任田了,她要送我上学。她在村外的垭口上站着。我走远了,她的声音还追着屁股:“路上不要停,不要摸黑路。”我应道:晓得,你回去吧。我大步离了垭口,回头看时,隐约中,她还站在那儿朝我张望。

我工作了,回到读书的地方教书。母亲偶然来看我,她从家里背了菜来。我说:“我自己种着菜地。”她说:“家里的菜新鲜。”她从家里背了腊肉来。我说:“供销社买得到。”她说:“哪有自家的味道好。”我说:“我是大人了,不用你操心。”她说:“你再大,不还是我儿子么。”我不说了,想起那条弯弯绕绕坎坷崎岖的山路就替她担忧、自己愧疚。过了些年,娘高兴地说:“要挖路了,直通到乡里,政府拿钱。”我也很高兴,说,早该修一条路了。她说,路修好了,你就可以每个星期都回来了。我说,那也好不了多少,除非是柏油路。她说,想得美,挖通就不错了。路通了,我兴奋地买了自行车。我们威风凛凛地在那尘飞扬的路上颠簸着、飞奔着,感觉生活尽是欢笑和幸福。

一次回家过节,我吃得太撑,又下了大雨,早早睡了。半夜,我突然被母亲大声叫醒:快,你大伯病重,你快跟着去医院。我吃了一惊:麻烦了。一群家族弟兄披着蓑衣,抬着人,冒着大雨,在那条泥泞的路上,一摇三晃地走着。还没到一半路,大伯就已经等不得了。母亲叹了口气:这要了人命的路啊!

村里有出息的后辈,哪怕是打工攒了几文钱的,都在外面买个房,把人往外面挪。大伯家兄弟仨,本来退休后要回村来养老,最后都忍痛放弃了。如果路不通畅,生病了怎么办?硬化这十几公里的土路,单靠村委会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后来,我挪到了城里,母亲随我生活。那一年,母亲病了,眼看快不行了。她说,送我回家吧。我说,下了十几天雨,路烂得不行,回不去。其实医生早说过,迟早几天的事,可以出院了。母亲纠结了片刻,坚定地说:就是抬,也把我抬回去。没有法,我请了最好的司机,五六个壮汉,车子走不了的地方,大家下车推着。终于在泥水中把母亲送回了老家。

多年后,有了福音:政府给钱了,这条土路要硬化成水泥路,直通到村委会。不到一年,水泥公路就通了。老家的乡亲们,插秧犁田,用的是机器;送粪到地里,开的是农用车;进城买点新鲜水果,开的是轿车。不少人家的院子里,停着几辆车。整条乡路,车如流水,乡亲们的心,也如那车流般欢快。突然听说,堂哥一家三兄弟,相约回老家建房,一年时间,建个三层小楼,一家一层,前后都是大院子。一大家人热热闹闹,过起了桃花源的日子。堂哥叹息道:当年要是有这路,我爹他……

周末了,大雨滂沱,妹妹打来电话:大雨糟心啊,还回不回来吃饭?我说,回啊,这么好的路,雨怎么挡得住,快做饭吧。

没过三年,忽然一条高速路,从老家背后穿过,村后正有一个出口。有人说,国家太有钱了,有人说,托了党的福。大伯家远嫁广东的幺妹打电话回来说:哥,到昆明了,你让人来城里接一下。堂哥回道,接什么啊,发个定位给你们,一会就到了。

又是周末,妹妹打来电话:出门得了,饭快做好了。我说,好,马上到。字数(本文原载《云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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