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彦
我静静地坐在治疗室里,玩着手机等候医生到来。偶一抬头,窗外一朵白云探头进来,看我一眼,又缩回头去,飘过去了。真美哟,我心里升起一阵轻松的快感。
终于,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女医生进来了。她肤色一般,身材一般,说不上漂亮。我忙放下手机。她问:“你好,有舒适型和普通型两种,你选哪一种?”我问:“有区别吗?”她微笑答道:“舒适型不难受,普通型有酥麻感还会有轻微疼痛,怕你不适应。”我发现,她的微笑,使她的颜值增色不少。我问:“还有呢?”她还是微笑答道:“普通型一百元,舒适型三百元。”“普通型吧。”洗个牙还这么绕,我又不是没洗过,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感觉,她的这次微笑,内涵不少——她希望我选舒适型,医院嘛,治病赚钱。她脸上没有特别的反应,递过来几张卡片。上面是几位医生的工号和照片、介绍。我注意到,她的卡片也在里面,是年龄最大的,介绍也说的好。我一指她的卡片,说:“就这位。”现在的私立医院,挺会玩的。治疗的医生可以自己挑,卡片上的其它那些,很多都是年轻美女,介绍也说的很漂亮,招揽顾客嘛,可以理解。我想,年龄大点的自然水平高一些吧,就可以少点痛苦,还能省下200元。
洗牙开始了。我有些担心,我知道洗牙针是一个小钻头,像电钻钻墙一样钻掉牙结石和牙垢。前几次洗牙的经验,有时牙齿酥软得很难受,面部肌肉痉挛,口水直流。可她工作一会后,我却没有出现前几次的难受感觉。之前的预料也许是对的:她的水平要高一些。于是不时抬眼,看向窗外,那朵白云又悠悠地飘过来,停在窗外,和我交谈。
我很放松,觉得这洗牙的过程是一种享受,可以长一些。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我用的是最小的针,这样费时一些,可以减少痛苦。”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前几次的针,应该就是最大号的针了。于是我更加相信之前的判断,庆幸选择的正确。我老是往外吐污水,有点口渴了。她似乎看出来了,停下来,给我倒了一杯温开水。我一气喝完,才接着洗牙。中间我的电话响了两次,她问要不要接,我都说不接。她的服务那么好,我也要尊重她的劳动,让她尽快结束。她告诉我,洗牙要用针把牙垢和结石震下来,这样慢一点,而不是粗鲁地硬钻。她说得简单明白,我能听懂。我赶紧说:“嗯,要慢一点,不急。”我感觉她“震”起来就是像给盆花松土哪样轻松,而不是像用牛犁地哪样费力,当然希望慢慢来。
这时有工作人员进来递给她一张纸条。我问:“有事?”她答:“通知我后面的工作。”说完她继续洗牙,还是不快不慢地进行。她问我多久洗一次牙,我说,一年吧。她说,多了,两年或是三年洗一次。你的牙很健康,除了烟灰没有别的问题。我说,就是因为抽烟把牙熏黑了才洗的。她听了,微笑道:“那应该减少抽烟或是选择戒烟。洗牙只是治标。”我对她戒烟的劝戒没有兴趣,倒是记住了洗牙间隔时间。要是换了一个治疗者,也许会说:这么黑,应该半年洗一次的。她的微笑出现频率很低,感觉很珍贵。她见我不说话,又说:你有些牙的釉面已经被破坏了,这种损伤是不可逆转的。我听了,有些吃惊,原来,这洗牙并不像美容,它是把双刃剑。
洗牙结束了。她让我休息一会又走,又给我续了点水,就匆匆离开了。我抬头看窗外看去。那一朵白云,正停在窗外,向我露出诡秘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