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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佛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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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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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一个有雪的冬天

化佛刀客

生活在滇西的人都知道,下雪,那只是一种奢望,是可遇不可求的。早上,办公室的首席美女还煽情地说:“都立冬了,还这么热。今年要不下雪,我要有意见了。”

遭遇生命的第一场雪,那时我在念师范,才十几岁。天地皑皑,让我惊叹造物主的神奇。我喜欢足球场上厚厚的雪毯,用脚轻轻踩上去,马上又猛省地缩了回来,哪不把雪弄脏了吗?好想上去躺一会,又怕压坏了它,污了它的圣洁;也喜欢池边柳枝上的条条素洁,远看像一树的哈达,又像是新疆少女头上的围巾;更喜欢梅花上那朵朵精灵,分不清哪是梅花,哪是雪花,正在闪闪地朝我眨眼。我小心地捧下一朵雪花来,放入口中,凉丝丝的化了,梅花的香味沁到了骨子里。我想起《红楼梦》里妙玉泡茶的雪水,便也掬下一些来放在盆里,说不定我也可以成为茶中仙。不一会,同学们汹涌而来。班主任背着相机,为我们照相,是黑白的,却是那时唯一的存留途径,感谢恩师。白色精灵还在飘落,老师的身上,花白的头发上,落了不少雪花。一位女生掏出手帕,轻轻地从老师头上拂去雪花。班主任和小女生那两颗柔软的心,就融进了我的血液里。

之后,就到了九十年代初期,那雪下得惊天动地,气势磅礴。我正好在昆明学习,已有了自己的相机。整个昆明银装素裹,老迈的行道树有的被压得弯腰驼背、苟延残喘,有的枝折身残,横卧街心,我感叹雪的摧枯拉朽伟力,涤荡污泥浊水的威严。昆明人把北方人才用的绒帽、围脖、羽绒服、手套拿出来,全副武装,走上大街,扑向郊区,像过大年一样喜庆。街上看雪的队伍样浩浩荡荡,春城在雪的拥抱中沸腾了。校园里的雪景赏饱了,玩够了,便有人提议去翠湖。于是一路直杀过去。翠湖游人如织,层层叠叠地围着湖里的海鸥。海鸥兴奋地冲向天空,去迎接那雪花,又缓缓地落下,停在游人的手上,久久不去。游人把饼干向空中一抛,希望它去捕捉,可它却不愿离开,迟疑地望着主人。这是一个殷实的冬,一个富裕的冬,一个浪漫的冬,充满了欢乐和眷念。

近年雪多了些,几年就来一回。但也有的年景,却下得不疼不痒,稀稀拉拉的,不热烈,不尽兴,不爽快。雪花来无影,去无踪,悠哉悠哉落下来了,可到了地上,却只见潮湿的水渍。捧着双手去接,手心里只有水珠。不必纠结,等雪,要的是耐心。去年的排场就大,算得上“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壮观。这时我已是资深教师,上课铃响了,学生们还懒在走廄上,欣赏着雪,谈论着雪。一位同学捧了个纸杯,上面是雪球,奖杯一样,跑到讲台上来送给我。这是我收到的最走心的礼物。我放在办公桌上,直到它化尽。

中午,孩子一进家门,就冲我喊:“很多人都上山看雪去了,我们快去吧。”我说:“那也得等吃过饭吧。”孩子说:“吃过饭就来不及了。”于是一家人饿着肚子,驱车上山。孩子提了只小红桶,轻轻把树枝上的雪捧到桶里,说要放到冰箱里,等无雪的时候,再拿出来看。我不禁哈哈地笑出声来,但马上警觉,赶紧收了笑声,王顾左右而言他地问道:“云南人为什么喜欢看雪?”孩子答道:“不下雪,还叫什么冬天?”

是的,下一场雪,冬天就有了主题,有了灵魂,有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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