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半牙齿

蜂鸟（一）｜月若初见

一只蜂鸟，就是一个蓝绿色的湖泊

它停在哪儿

哪儿水草丰美，生活宁静

像是天然为爱情而生

只有花蜜，能成为灵魂的供养

它前行，也后退

驻足另一片同源的湖泊

多数时候。它栖居于无用的时光

随湖水荡漾，看光影变幻

从日落里，打捞一粒粒光的金币

2022.10.29

蜂鸟（二）｜月若初见

一汪蓝湖。流动，抑或停顿

有丰盈之美

长喙的画笔，蘸着蜂蜜的芬芳

画出彩色天空

知道自己的小和轻。它不停扇动翅膀

仿佛是有限对无限的反抗

面对最终的虚无。它用倒飞

温习沿途风景

用悬停，延长对美好事物的凝视

两半牙齿｜月若初见

外壳坚硬。看不见的深处反复疼痛

清除牙髓，插入根管，填充外来物

再也不疼了

我对隐忧毫无察觉

——不知疼的事物，也不再有活力

它中空的脆弱

被一枚意外的坚果，击成两半

一半，消失于岁月的钳子

一半，在坍塌的边缘举起最后的坚持

像未竟的心愿，不肯落幕

南方｜月若初见

夜已深。手机音乐忽然响起

我下意识关小，并望向母亲的屋子

我忘了。眼看快要立冬

今天一大早，她已去往更温暖的南方

亲人就在身旁。窗外

近八十载记忆的风景，明亮却难以触摸

高铁慈悲，带她穿越高山峡谷

驶出一段平稳的岁月

在晚年。我们用更多夏天去融化

母亲生命中有过的寒冬

隐溪｜月若初见

桥守护溪水，黄葛树守护桥

一盏盏桔色的灯

像甜的回忆，挂在枝头

一朵朵阳光与鸟鸣

从树上落下来。古老的木门

次第打开老街的故事

糍粑，豆花，挂面

一碗碗清香，软糯的日子

端在乡亲的手中

沿着青石路往前走。一条

岁月小巷的窄门

通往旅人内心隐居的溪流

在那里。落叶纷飞，或者雪花飘零

鹅卵石的拳头

一直紧握，生命中沉淀的美好事物

密码｜月若初见

它们，通通遗忘了我

任手指叩问，文档一次次跳出

重输密码的弹窗

我无法抵达它，正如无法抵达

它背后的事物

弹窗，像一个进入的诱惑

又像一扇白门

替我关闭一直敞开的愿望

它不知道，空白后的幽暗

曾经怎样照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