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小住

文/月若初见

乘车

中巴，大巴。几百里辗转

穿越大半生，踏上高速路的平坦

你盯着窗外风景，一刻不曾闭眼

不错过任何细节。这些细节

将成为记忆里小小的灯盏

如此刻。说起多年前

来女儿所在城市的情形

所有细节的花瓣，渐次打开

阳光下散发着香气

你的脸上，浮出微笑

药丸

头痛丸，胃痛丸，腰痛丸，腿痛丸······

自我们离开母亲的身体

这些必备品，每天零距离

替我们疼着母亲。一粒粒药丸

象一个个补丁，缝补着母亲

年轻时养育五个孩子的周身磨损

已是夏季。棉袄，发热贴

这些温暖的事物，仍不足以抗拒

体内沉积多年的寒霜

突失长子的疼，象丢失密码的锁

让它们，在凹陷的坑洞里

反复聚集，凝结

走路

公园漫步。并排走着走着

你就慢慢落下点距离。走两百米

就得坐下来。让我想起

母亲年轻时，甭管暑热冬寒

你总担着菜，走几十里路到集市去卖

那时的步伐，节奏有力

年幼的我，徒步也跟不上

而现在。我怎么也跟不上的

是斜照母亲身上的夕光。他们

正沿着一条条凿开的褶皱山谷

越走越快，越走越深

参观

城市的主要景点，早已反复翻修

变了模样。循着黄桷树

在每一个隙缝，扎下的记忆之根

你从幽深的记忆小巷里

踏着青石路，仔细辨认从前的样子

就象这座城市，以风之手

拂开你缕缕白发

轻触你弯曲的骨胳

从记忆中辨认，曾经满头青丝

匆匆来去的你

一湾江水流经我们，寂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