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勇
三月的春扉开了。
塘池的水面泛着绿光,白的灰的鸭子逐着虫鱼,岸边泛尖的垂柳曳着曳着浸入了水面。微风过去,绿影婆娑的丝绦弱柳扶风,似绕指柔的美人发,在水面掀起阵阵涟漪。道旁月季重瓣的、含苞的花儿在湿润的空气中散着芬芳,织着春梦,等着蝶儿蜂儿来聊天,诉诉一年的离愁。不到傍晚,贪玩的红的棕的蜻蜓儿怕是不会来歇脚的。
刺花儿新发的枝杆嫩嫩的,逃不过好吃的娃娃的眼。堤畔、路旁紫色的野蓖麻花也开了,待到夏天去花剥壳,香甜的蓖麻籽可是别有风味。柳枝儿呢,也许会被孩子们插到房前屋后装点春天,可惜疏于照看的它们多半难以成荫。唯一可绚的是用柳枝儿扎成的绿环帽,带在头上一个个仿佛神气的野战小战士。
田里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绿紫晶莹的草籽花的美直接被当地人无视,权当着应季的物什跟春肥。农人陆续将油菜砍回去取籽榨油,草籽花被犁耙翻过去作了绿肥,为接下来的泡谷育秧作准备。
河里、塘里、港子里的水快活起来。小的游鱼、鲫鱼、草鱼们自由游弋,无忧无虑地吮吸着水间的虫草。这个季节它们是受保护的,农人懂得涸泽而渔、杀鸡取卵的害处。成群的蝌蚪也会来凑热闹,只有这时候它们有着似鱼之形,享受鱼的待遇。水莲花跟浮萍儿在水面微微地荡漾着,菱角叶也刚刚生发,一同妆饰着碧波泛滥的塘池水面。
阳光足够温柔。干渠、堤坝、屋坪旁的小径上,多是匆匆忙碌的人群。他们甚至打着赤脚,踩在阳光下,够接地气。背犁耙的,担春肥的,荷锄头的,趁着好天气忙着春天的农事,把一年伊始的憧憬好好耕耘。
妇人们在屋坪上晒着冬天的衣物,洗着春衫,春节未吃完的腊鱼腊肉也被支出来晒一晒。肥的腊肉在阳光下晃着些微的白光,好闻的香味熏着路人的鼻子。农忙时就靠它们犒劳辛苦的男人了!老婆婆们有的纳着鞋底,有的织补着将用的衣裳,扯着家长里短的闲谈。这些声音与田里耕牛的哞叫声、农人的吆喝声,以及燕鸟虫鸣声、哗哗的流水声一起,形成村庄里的春天交响曲,汇成可爱的乡村天籁。
直至傍晚,天色渐暗。晚归的燕雀儿接续归巢,跟妈妈叽叽喳喳地诉着白天的见闻。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四溢,妈妈们催叫顽皮的孩子们回家吃饭的声音在乡野间回荡,真实的田园牧歌此起彼伏。
村庄的房子渐被夜色笼罩,绰绰的树影也变得模糊,只有房前河水一如白天悄悄地流淌,低低地吟咏着关于春天的歌。月亮上来后,河水粼粼的水面晃着银色的波光。那流动的一江春水哟,在月色下显得青涩,静谧,温柔,神秘,如同初恋的朦胧,妙处无可言说。
记忆中的春就这样暖暖地来了。带着阳光,带着清新,带着希望,盈盈地钻进人们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