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遇湘水

文/戴勇

从橘子洲西畔望去，从近岸的天马山至岳麓诸峰，安安静静停在那里，收住历史的弦歌与峥嵘的轮廓，一声不响。瞬而云烟渐起，将沉默的麓峰笼得云山雾罩，唯见中间点点闪闪的发射塔的灯光，似久不见的离人的目光，款款动人。

与东岸的灯火辉煌与眩丽幕墙不同，西岸沿江的灯光如一字长蛇，在低空中蜿蜒沿续，浅浅低调地述着平凡的烟火。唯一高耸的溁湾镇标志建筑交管大楼一枝独秀，与橘子洲大桥灯光组合成一幅经典画面，闪烁成秋日夜空中独特的风景。大楼南向倾泻的灯光，柔和地铺在暗暗奔流的江水上，描述一番波光粼粼，使这一江秋水骤然生动而绮丽起来。北风临江拂面，江流恍惚南向涌动。

或曰:“此地江水逆流乎，苒苒乎复向潇湘奔去？”或曰：“灯光覆其水面，微波粼粼兮南向而北顾，得无目之所欺乎？”余凭栏目视良久，始为信然。暗流涌动的，不止是此前汤汤湘水，却决定着实质的发展方向。浪淘尽去，多少风流人物？而今安在哉？唯有山前恒流水，涛涛不让前时波。

时清风拂面，近旁忽有弦歌缕缕和之，这夜色恍惚温柔起来，丝丝入扣地抗衡着这秋月的些微薄凉。脑海中忽然飘过邓丽君飘渺清丽的《船歌》，幻美如斯亦如诗。

及至夜深，返程，滞留坡子街。邂逅多年未见的午夜太平街景。世间有什么永恒么？比如永恒流动喧嚣的街市与快意追求而不惧灯火阑珊？永恒的真情所系而不畏浮云遮望与逝水流年？小概率的流离遇合，大概率的兴味相投。来，这一杯清酒，且敬这相遇的秋日烟火与不变情怀。此时莫辞频频举杯，莫停感悟心语，为了这灯火辉煌的热闹街市，为了这热闹一隅的自然温情。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人生代代无穷己，秋月年年复相似。月似沧桑，亦是背景，古今兴亡多少事，惯看秋月春风。缘之所至，皆为美好；心之所向，正是归途。这路上的风景故事，似乎还有千万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