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黄栌红

   文/戴勇

  我不见你，已有经年。在五十万年前北京人先祖生衍的周口店旁的山野，想不到竟有如此绚目的红海丛林！从登山缆车斜望，但见红叶尽染，山赤欲燃。成片成片的红叶挨挨挤挤地散布林野当中，在旁边枝叶落尽的伙伴中呈现出初冬的倔强，燃点游者奔赴的激情。

  下车伊始，与道旁的你狭路相逢，目及冬日阳光下的绚色与招摇，终于得见的美好即临。与幽岚山周边苍茫险峻的山体相比，坡峰岭并不甚险，颇适于从容地与每一株红颜亲密接触，甚至于深情相拥。不错的，有缘于冬日暖阳当中邂逅这一片北国如海的红，于我应该是第一次吧。

  景区红叶以黄栌居多，间有些枫树点缀其间。比起前些日子去香山数万彼此等待的游人，这里的游客多而不挤，自由多了。温和的阳光君临其上，微凉的风吹拂之下，红叶上透着激荡的辉光，摇动的身姿蕴含着柔美的力量，这是你专门为我表演的舞蹈么？那叶片晃动的光辉，当是你美妙的笑靥了！我不由得沉醉红色的海洋里，不可自拔。我细细打量每一株别样的红颜，有的临坡独立、似候归人；有的弯腰展枝，迎接游者；有的风中零乱，如花姿乱颤；有的安然独倚，若止若期。有百年黄栌矗立其间，枝干雄奇，红叶满枝，当为此间红者之王，叹为观止，人群争相留影。

  山间游者众而不阻，有登临览胜之兴而无喧嚣之扰。髯髯老者，黄口小孩，青春俪影，团队登临，络绎不绝。登山前与三老汉拼车，其自嘲曰“现在大中华公共交通、景区免费，我们有的是时间，还不得多看看这众生百态、人间风景啊！”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山行间携小孩者亦不少，锻炼身体之余，一些妈妈们借机灌输知识，上周观崇文门明城墙时也有此类，令人感喟。望子女成龙成凤的父母之心，天地可鉴。孩子的路，必竟要他们自己淌出来。祝福他们吧！

  山高有水，灵气倍生。坡峰两处核心赏红区往下交汇处，有云湖。湖面不甚广、水也不很深，但足够容纳云端风物与蓝天白云的倒影了。湖畔衰草丛生，一小木舟浮着，加深了这秋未尽、冬初生的寥寂意蕴。

   江南的红豆最相思，北国的红叶当可书。随心地徜徉冬阳红海当中，自是欣喜居多的。必竟这个时节还能看到如此盛而不衰的红颜，当是幸运的了。江南雨巷的幽长里太息的丁香女子，过尽千帆皆不是、独倚望江楼的望归人，与北国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哭倒长城的孟姜女相比，柔肠侠骨，各有千秋。然而这季秋风冬霜里的妩媚，比起山青水秀、万紫千红的江南春色，显得更加不凡。这生命中最后的灿烂与辉光，显得更加动人，尤其是众多同伴已是落红无数、徒剩衰枝的情况下。你的倔强与坚忍，予观者以无穷的慰藉与希翼。

  今冬看又过，何日是归期？这个倒无需多虑，只是何年何月再会此情此景呢？这样想着，依依作别所盼的每一株每一叶的红颜，慢慢地下得山来，不再听闻周边游者不重的跫音与孩子的喧闹嬉逐声。出山前，我独坐在清风亭的围栏上，斜射过来的阳光依旧温暖，入眼不多的红叶依旧招摇，上山下山的游人依旧奔赴，这却是我与你初见的尾声了！也许山长水阔，相忘乎江湖，所以初见之后许不再见，今天的相晤就当别过了。

  返程如来时顺利，途经著名的宛平城，3个多小时公交车程，2趟、6元钱公交车费用，就从京城初冬时节最美红叶风光的坡峰岭满载而归。此刻我的心中承载的，当是那片初见遍野的倔强的黄栌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