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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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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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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都去哪了

    一段生活模式成为过去式后,突然就有了大把的时间。午后,妻说,整整屋子吧,杂七杂八的归置归置。我说,行!说干就干,一时间墙角阳台,床底桌下都成了“专政”对象。


    打开储物柜,柜角的一包东西吸引了我。这是从老家带来的我学生时期的一些东西,带来后就没打开过包装袋。放置了这么久,忽然看见,好似见到了故交好友。蹲下来,一件一件仔细翻看。有我学生时期的日记本,最早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写的,那时我上小学;有我工笔正楷抄写的优美字词段落摘抄本;还有参加工作后业余时间写的小说读后感。有几册语文课本,上面密密麻麻做满课堂笔记与注解,当初没舍得当废品卖,保存到现在,却也是废品中的废品了。更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章、证等见证了岁月流逝的小零碎......这包东西包含的内容,时间跨度几近三十年。


    我选出一本厚厚的摘抄本,基本上是后学生时代的摘抄与零碎写作,放在儿子的书桌上。儿子粗略翻看了一下,问怎么这么厚,摘抄这么多,哪来得这么多时间?我说,我也不知道,总之也没有整天的、刻意地去做,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多、这么厚。我反过来问儿子,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你的时间呢,用来干什么了?儿子说他没时间,至少没有做这些的时间。其实,时间是挤出来的。做这些东西,与时间的充裕性有关,更与个人的兴趣浓厚度有关。我习惯边阅读边就喜欢的某些故事情节或人物写点感想或者评论。日积月累,不觉就这么多了。这时妻在一旁接话对着儿子说,时间都去哪儿了————电脑手机和电视!  当然,这是开玩笑,儿子大部分课余时间和在学校一样,处在捆绑于学业机器状态-----做不完的习题、试卷。


    时间都去哪了?我仔细思索————


    小时候,时间都在无忧无虑中溜走了。那时的暑假,大人们都在忙农活,我们小孩填完暑假作业就是玩,唯一要做的家务就是放羊。几乎家家都养有一两只奶羊,让它们吃饱新鲜青草是保证它们产奶的首要条件,也是我们参与家庭劳动的一种方式。于是,每天的清晨与下午,各家小主人便会牵着自家的羊儿走出村子,到不远的河道里去放羊。这河道,真的是河里的道路-——常年不见流水,应了"一条时常干枯的小河,依恋在小村的周围”歌词的描写。


    把羊赶到河道里,我和小伙伴们就算“解放”了。这里没家长管束,羊儿四散开来寻找自己喜好的那一口,我们天大地大只是个疯。当仅有的几种游戏玩腻了的时候,就开始了大人们口里骂我们的“害人"活动-------刨一窝红薯,地脚边挖个坑,河里拾把干蒿草,烤红薯。管它个大个小,到不到收获的季节呢!或者溜进玉米地,掰甜秸秆,管它上面带着小胳膊粗的棒子还是尺把长的棒子,甜就行!至于偷西瓜、摘黄瓜、吃西红柿糟蹋菜园子,那更是我们这些男孩子常干的事了。以至于谁家的菜园子或瓜园被偷了,主家便会不假思索的先进谁家后进谁家告状---------保准是我们这些“害人精”干的!当然,偶尔也有贪玩忘记经管羊,而老羊识途自己跑回家了,大人们赶来臭骂一顿的事情发生。女孩子们呢,那相对文气多了,抓子、跳房子、唱歌等等游戏是她们的最爱。


    有时候,漫长的假期也会被强制性地灌入学习内容。大人们觉得我们成群结队在一起疯不好管制,便警告我们不得聚在一起。于是,他在南河放羊你就得去北河,这几个在村前那几个就得去村后。这样,疯玩打闹的机会就会降低很多。同时,家长们会提出要求-----看书!能怎么样呢?没玩伴了,接受吧,看!《三国演义》就是那时候看的,虽然半懂不懂,总也是知道了水淹七军、木牛流马、常山赵子龙、燕人张翼德等等。这是被动接受的,还有一种是主动寻求的所谓学习,那就是听广播。那时文化资源匮乏,守着收音机听每天下午的评书《杨家将》和“小喇叭”广播节目是调节枯燥假期的唯一文化性质的选择。至今,“小朋友,小喇叭开始广播啦"这句脆生生的儿童播音还萦绕在我耳畔;至今,评书艺术家单田芳先生“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抑扬顿挫的语调还萦绕耳际、清晰可循。


    这,也是我记忆里最为怀念的一段时光。我时常会想起迎着朝阳往村东的河道走去,清早露水还未散尽,初生的太阳把我弱小的身子往后拉出长长的身影。田野里草木清香四溢,身边时不时鸟雀飞舞。羊儿急切奔向河道,铁质缰绳在砾石路上清脆作响。现在想来,那蓝天白云、那清香葱绿、那少年和羊儿,真是一幅乡间诗画啊。半下午燥热稍止,我便会夹上厚厚的书本,牵着羊儿走到草木茂盛的渠边地头,把羊拴在一处有草的阴凉地,自己捡块砖头坐在树下或屋后沉浸在书里的人物和故事中。常常,天暗了为赶时间会一目十行地赶着看完某一章节;也常常会为某一人物或故事情节担忧或感动。偶尔,也会凝望夕阳慢慢沉没于西山后,想着山那边是什么,是不是也有一个少年如我,在放羊,在看书,在想山这边。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枯燥的一段时光,但也是我人生中能最大限度地安排自己阅读时间的一段时光。现在想来,唯美!


     童年及少年时期就那样过去了,后学生时代及青年时期,过得一塌糊涂。忙了些什么,学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雁过无痕,没有记忆。乃至于我时常会说:我的后学生时代及青年时代,一片空白,大片的白。是忙得天昏地暗还是无聊得没有精彩片段,无以填充,没有解释。时间就那样糊里糊涂的没了,没了。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懵懂行至此,时空两茫然!


    走向社会,感觉以前的所思所学与现实格格不入。一切都得现学,若再坚持以前的书卷气,那只会被边缘化。于是乎,学会了潜藏收,学会了烟茶酒,学会了麻将扑克,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我的麻将就是这一时期学会的。那时工作没有任何压力,业余时间当然很多。下班后除了满山乱跑看山看水,剩下的就只有呆在宿舍听老工人吹牛、看别人甩扑克打麻将。同事怂恿我学麻将,为的是给他们支腿子。我不会,他边打边教。许是他怕我赢他留了一手,许是我这人笨懒得琢磨,总之学艺不精,在这玩意上没占过便宜。在这里我第一次醉酒,在这里,我改了学生气,学会了看脸色.....走向社会的前期,时间就这样溜走了。究到底,尽管是改着学着,学着改着,但与生俱来的臭脾性没改变多少;究到底,至今仍是没有什么作为,倒是人,忙地一塌糊涂,没得消停。


    最近这十多年,感觉自己完全是被社会抛弃了,有一种很紧迫的跟不上时代的感觉。典型的是突然火起来的某些流行语,怎么琢磨也想不通为什么会火起来,可事实是全网疯传疯转,便感慨什么一代人一个代沟、十年一个代沟都是过去式了,确实应该是一年一个代沟!  还有视听方面,不喜欢看什么韩剧偶像剧,不怎么爱听无病呻吟、儿女情长、爱恨情愁的那些歌曲。听着歌房里同行的或男或女唱着流行的甜歌、情歌,而自己只会抱着话筒吼《中国功夫》《水手》这些前一二十年的歌曲,不禁感叹和疑问,他们融入、沉醉于这些流行元素里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我在忙什么?人生在世,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爱好,也许“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是最好的答案。忽然就想,忙忙碌碌的十多年,磨平了一颗年少的心,没了激情与梦想;匆匆而过的十多年,自己如同被社会浪潮冲上海岸搁浅了的鱼------潮来潮往,自己在时光的潮流中老去了。


    这十多年里,我经历了亲人离世之痛,也迎来了添丁加口之喜。在倍感人生仓促之时,也深切感受到应珍惜时光,善待生命。翻开相册,看着这多年一路走来的自己,学生时代的红光满面、神采飞扬,初入社会时的西装革履、诚惶诚恐,到如今的鬓角泛白、满脸沧桑,不禁想起“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诗句。


     时间都去哪了?有人调侃这是一个“把手机当电脑,把电脑当电视,把电视当摆设”的电子鸦片盛行的时代。是的,就是这些电子产品,占去了我们大量的时间,使我们忘记了阅读、不屑于摘抄、无暇于思考。时间,就在这些电子产品里流失了;时间,就在眼花缭乱的信息刷新中一去不返了。


    看着一大堆的陈文旧纸,看着奋笔疾书的大儿,看着追逐嬉闹的小儿,看着收拾一新的屋子,我知道-------时间,都跑到生活中去了;时间,都沉淀在生命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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