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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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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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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崇与绿珠

这是1700年前的西晋,一支又一支的商队在寂寥的荆州官道上朝着交易的目的地进发,或许商家还在盘算着这次出行又要赚多少利润的时候,忽然冲出的一队强盗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结果是强盗硬把商家所有的货物和钱财抢劫去了。报告官府是被劫后的商家唯一的选择,只是报告官府又能怎样呢?政治黑暗,吏治腐败的西晋王朝没有官员来管这等闲事。更何况,遭劫的商家哪里会想到,荆州官道上抢劫他们的强盗的幕后主谋其实就是荆州的父母官——石崇。

出生于官宦之家的石崇,后来遭到了家境衰败之苦,晋武帝时他官至大司马的父亲石苞遭到奸人排挤,最后在怨愤中死去。父亲的遭遇或许影响了石崇,虽然父亲临终之时把家里的财产分给了他的五个哥哥,却没有分给他。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日后成为西晋王朝中最有钱的一个富豪。他的母亲当时很不理解他的父亲何以不将财产分给他一些,问原因,石苞说:“此儿虽小,后自能得。”看来,知子莫如父,父亲的预言在石崇成人后得到了验证。

人无横财不富。成人后步入仕途的石崇深知此理,朝廷微薄的俸禄不够他花销,更何况他定下目标要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以便在浮华奢淫的西晋社会里享受人生。目标既定,后面就是行动,什么途径敛财最快呢?曾经也让石崇绞尽脑汁,经过了长时间的窥探,他看上了路过荆州的商队,商队丰足的货物,鼓胀的钱袋,使他魂牵梦绕,他似乎看到了堆积如山的诱人的金灿灿的金子。他坐在荆州刺史府中一拍脑门,计上心来,立即召集心腹开了会议,进行了严密的组织,就这样,一支又一支路过荆州的商队成了石崇富甲天下的基石。

经过几年的打拼,石崇看到积累的财富足可富甲天下了,心里自是欢喜,有依靠抢劫而来的源源不断的钱财做基础,他也将成为西晋上流社会中的佼佼者,一掷千金自然不在话下,他是很懂得享受人生的。而对于他原始财富积累方法,虽然社会上也有过这样或那样的说法,但在当时,没有官府或组织去深究,他干的强盗勾当只是停留在民间的口头上。亦官亦盗的做法对于石崇来说不承担任何责任。朝廷不追究他,当时的晋武帝还特别器重他,这更使石崇不可一世,成为了西晋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

常言说:财大气粗。敛聚了富可敌国财富的石崇在社会上地位和名望如日中天,连皇帝的舅父石恺也不放在眼里,当王恺饭后用糖水洗锅时,石崇便命人拿蜡烛当柴烧;王恺做了四十里的紫丝布步障,石崇便做五十里的锦步障;王恺用赤石脂涂墙壁,石崇便用花椒……两个富豪权贵就这样像小孩赌气一样,把财富不当财富,极尽奢华攀比之能事。连晋武帝都出场暗中帮助舅父,给王恺一株自认为世所罕见,高二尺多的珊瑚树,王恺便拿着珊瑚树在石崇跟前炫耀,不料想石崇挥起铁如意将珊瑚树打得粉碎,王恺惊得目瞪口呆,正想喝斥石崇时,很快,石崇的下人取来六七株珊瑚树,这些珊瑚树高度皆有三四尺,条干绝俗,光耀如日,比王恺那株强多了,王恺黯然神伤,只能败下阵来,不但王凯,就是晋武帝也被石崇戏弄过,据《耕桑偶记》载,外国进贡火浣布,晋武帝制成衣衫,穿着去了石崇那里。石崇故意穿着平常的衣服,却让从奴五十人都穿火浣衫迎接武帝。

富足的家产,显赫的社会地位,使得石崇愈来愈残暴,他妻妾成群,并且每次在宴请宾客时他都会让美艳的婢女给客人倒酒,所倒之酒客人如果没有喝完,这个婢女就会被石崇斩杀,从这里可窥石崇残暴之一斑。一次丞相王导和大将军王敦到石崇家做客,文弱的王导是从来不沾酒的,他因为知道石崇的家规,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勉强喝了几杯,喝得大醉,当轮到王敦喝时,王敦故意坚持不喝。石崇大怒之下认为是婢女吃的不是,接连杀了三名婢女。

但是,石崇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名叫绿珠的女人的到来却改写了他的生命历程。他任交趾采访使时,在当时的白州境内以珍珠十斛得到了美女绿珠,也就是这位他十分宠爱的姿容绝艳的女人断送了他的前程和生命。

为了缓解远离家门的绿珠的思乡之愁,石崇耗资在河南的金谷涧修筑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别馆,别馆依地势而建。郦道元在《水经注》里记述:“清泉茂树,众果竹柏,药草蔽翳。”园内筑百丈高的崇绮楼,可“极目南天”,当绿珠思乡之时就可以登上此楼,南望家乡。楼内装饰穷奢极丽,饰以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石崇在此宴请当时的名士左思、潘岳等二十四人时,每次都少不了让绿珠出场献舞陪酒,她的容貌让在座的名士个个失魂落魄,难怪石崇在众多的美艳妻妾中独独对绿珠宠爱有加,甚至为她而死。

西晋时期朝廷的权力纷争,也波及到石崇,他对他所依附的朝廷重臣贾谧每次见面都十分恭敬,总是毕恭毕敬地站在路边,弯腰鞠躬恭送贾谧离去很远很远方才起身,他的这种奴才嘴脸被过路的百姓见到,都十分的憎恶。后来贾谧犯案被诛杀后,他就像一个失去了爹的婴孩,没有了依靠,这个时候,一直想霸占绿珠为妾的朝廷得势宠臣孙秀派人伺机上门找麻烦,硬要将绿珠带走,石崇那里肯依,他对孙秀的来使怒道:“绿珠是我所爱,那是做不到的。”断然的拒绝使得孙秀恼羞成怒,于是处心积虑想要收拾石崇。

落毛凤凰不如鸡。权力场上的失败,已经使石崇感到了危机的降临,他那诱人的家产谁看了都要眼红,对于当时专权的赵王司马伦以及一帮追随者也不例外,而司马伦是孙秀的主子,就像贾谧是他石崇的主子一样,不过对于石崇来说当时已非昔比,他的主子已经去了阴曹地府,朝廷对他已经陌生了。为了获得各自的利益,孙秀向主子进谗言,说了石崇的好多不是,司马伦便决心除掉石崇。消息传到石崇和家人耳朵里,绿珠整日以泪洗面,突然一天她坠楼而死,留下了宠她爱她惯她痛苦的石崇在世上。不久石崇便被司马伦派兵丁杀于东市。临死前石崇说:“杀我的人不过是为了贪我的钱财!”押解他的狱吏接话道:“你既然明白人为财死,为什么不早些把家财散了,做点好事?”石崇无言,他被杀之后没有带走一文钱,而他依靠强取豪夺得来的财富,则被斗败他的赵王司马伦之流夺去。这个时候的石崇就像当年被他抢劫的商家,任由司马伦宰割。处在这样的悲惨境地,不知道石崇有何感想!

就这样51岁的石崇生命历程戛然而止,财富曾经给他带来了快乐,但是同时也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他死的是那样仓促,对于他的死,曾经被他抢劫的商家闻之肯定幸灾乐祸。石崇称不上英雄,充其量不过是一代枭雄,乱世西晋,成就了他大喜大悲令人叹息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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