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一艘瘦瘦的帆船,在沧海,在桑田,从花开到花落,由潮来到潮去,积攒了人世冷暖,积攒了功名利禄,也积攒了生老病死。
漫漫长路,我们不是忙在追名逐利上,就是忙于养家糊口,多了手忙脚乱,少了顺其自然,因为我们总觉得赚不够,赚不够的钱财、赚不够的权利,赚不够的人情,甚至感觉连情爱也赚不够,其实就是赚不够的安全感。是一种无形的价值取向,把我们养成了拼命三郎,让我们不敢松懈,不敢落后,因为输不起。于是,生活多了些苟且,少了些诗意,往往是多了索取,少了给予,也就多了为自己着想,少了管他人闲事。其实,哪有那么多闲事,只是给自己的袖手旁观找一个借口罢了。我们似乎活得很明白,唯有强大自己,只能依靠自己,只有注重自己,这才是最安全的。于是,我们忙于强大自我的路上,往往遗失了生命中该具备的合作、理解、互助、分享,甚至遗忘了情感这一生命的主线。
有一朋友感叹,“如果这一生衣食无忧,病有所靠,老有所依,我愿意逃离城市的喧嚣,到山水田园里终老”。是呀,人的一生总会不断困惑,不断成长;在不断矛盾,也在不断选择。我们总是放不下,理不清,什么是需要的,哪些是不必追逐的。在大千世界里,我们的欲望总是一次次被身外之物点燃,并添油加火。其实,正如“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们从农村到城市;从就家常小菜到想山珍海味;从寻安居之所到追豪华别墅。我们怕落单,怕和大家不一样,因此,混在浩浩荡荡的追名逐利大军中忘乎所以,就像加入了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赛跑。很难想象,一名气喘吁吁的马拉松赛跑选手还会有闲情去关注赛道边的鸟语花香。
其实,人是一个综合体,人的一生就是一场体验,更重要是一场情感的体验。自认为,所谓幸福,首先是情感的饱和,才是物质的满足,然而,我们有可能是倒而求之,如同逆水行舟。在追求物质的快车道上,我们容易“忘我”,如果我们连自己都忘了,是否还会记得父母,还会记得妻儿,还会记得朋友?多少年后,谁还记得谁?我们容易忽略自己的感受,也很少在乎别人的感受,其实,我们大可以放慢匆忙的脚步,放下来心来,梳理一下自己,理解一下他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理解似乎变得尤为可贵。给救护车让行,是一种对生命的理解;为环卫工拾一枚落叶,是一种对艰辛的理解;给募捐献上一分钱,是一种对魔难的理解。只有一颗通情达理的心,才有力驱赶假丑恶,才会发现真善美。看人家落魄,莫名的心疼是善良;听他人失败,不由得伤感是善良;观别家荣耀,由衷地欣赏是善良。善是一种力量,能帮助别人,也会陶冶、净化自我,或许就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这一道理吧。生活的诗意,往往会从宽容自我、厚待他人开始,也会从设身处地的理解、从心之所向的善良开始。
短暂的人生,活着不应该只是苟且,更应该有诗和远方,而诗意,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闲情。生活喧嚣,还可以拥有一份恬淡平和的心境是诗意;世道复杂,还可以保持一种简单自由的性情是诗意;年华老去,还可以坐在时光深处把日子过得行云流水是诗意。这些,难道不是我们所应该追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