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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草莓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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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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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阿勒泰

五岁那年,我随着父母坐上了前往新疆的绿皮火车,小小年纪的我并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只知道要出趟远门了。记忆中漫长的火车,哐哧哐哧不知开了多少天,而后我们到了阿勒泰地区一个极具陌生的小县城,富蕴县。

儿时的富蕴县,都是矮矮的房子,县城小到,走几步路便能遇见熟人。后来我长大偶尔会听父母提起,他们当时是从老家过来投奔亲戚的,我们三个人加起来身上总共就二百块钱。我爸妈经常说,当年他们就是拿着二百块钱到富蕴县创业的。

零几年的新疆,只要肯吃苦,好像就能挣到钱,新疆汇集了多种民族,他们甚至来自全国各地,除了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等少数民族以外的民族,他们因为各种缘由来到新疆的。当然,也有支援边疆建设的,听朋友说他们就是爷爷辈的时候来的这里,从此便扎根在了新疆,如今也是疆三代了。我常嬉笑,那我算不算正宗的新疆人呢?

早些年的时候,我爸每天开大车往返于富蕴县和乌鲁木齐,开大车是极其辛苦的,零几年的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只能走G216国道,冬天的阿勒泰可太冷了,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寒冷交加,下着暴雪的夜晚,我们一家当时还只是蜗居在一个租来的小平房里,我妈那天彻夜未眠,原因是我爸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

直到清晨,天刚蒙蒙亮,我爸哆哆嗦嗦一身寒气的进屋了,我妈这才松了口气。我爸则天生就是一个乐观主义的人,他还笑着说:“哎呀,我开到喀木斯特的时候眼皮子实在是睁不开了,我就停在休息区准备睡一会,外面又一直下雪,我不敢把暖气关掉,就一直开着,谁成想等我醒了车却馈电熄火了,还好遇到一个跑车的老哥,他帮我把车勾着这才回来了。”

因为跑大车,我爸也得了严重的腰间盘突出,也因为得了这病以后,车也再不能跑了,有一年实在严重,腰疼的厉害,去乌鲁木齐的大医院检查,医生说要动手术打钢钉,但是瘫痪的风险也极大,最后我们一家还是选择了保守治疗。

我妈小小单薄的身体也就抗起了整个家的重担,她经营的小商店在富蕴县也算是小有名气,冬天她经常一个人推着三轮车去市场卸货,一群卸货的大男人当中,我妈显得格外娇小。大家也常说我妈真是太能干了,说我爸娶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真是享福。但只有我妈知道,我爸为了家付出了多少。

小时候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富蕴县熟悉到好像我一出生就便在这里了一样。遥远阿勒泰的边陲小县城富蕴县,它座落在阿尔泰的深山之中,四周全是茫茫的戈壁荒漠。慢节奏的小县城像是一位垂垂老者,时间在这里好像就是用来荒废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每天两点一线,上班、下班。

小县城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地方,夏天的时候多数人会选择晚饭后到额尔齐斯河的岸边散步,时间长了,人们便心照不宣的将这个地方当作饭后消遣的去处,在我还上小学时,经常和玩伴到河边的老年公园玩泥巴,随着县城改造,我也不记得是哪年公园就被拆除了,伴随着我整个童年的公园,早已不在。额尔齐斯河的河水波涛汹涌,冰冷刺骨,河水贯穿整座县城,富蕴县人总是骄傲的对外地人说,这可以全国唯一一条自东向西流淌的河,富蕴县作为它的源头,日夜不息的向着北冰洋流去。

从前我总是问他们,为什么选择到富蕴县,这个小县城养老还差不多,年轻的心总是躁动的,或许是常时间待在小县城里,总觉得无聊,总想出去看看,我向往大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但是安逸的日子已经深深印刻在我的灵魂里,后来外出上学的日子里我反而更想家了,想念那个熟悉到哪条街有几只流浪猫我都记得的小县城,想念我妈经常说我睡的“猪窝”,想念我爸做的并不怎么可口的饭菜。那时我才明白,不管我去哪,我有多么向往阿勒泰以外的世界,我的心永远被富蕴县所牵绊着,或许我是真的爱着这座平平无奇的小县城吧,它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悄悄地悄悄地变化着。

我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它了?很多年了,它什么时候从并不整齐的,矮矮的房子变成现在特点鲜明的俄式风格建筑物?河边又是何时铺设了林荫小路?富蕴县的春天极其短暂,仿佛所有的树、所有的花都在一夜之间绽放,从前我只觉富蕴县的闲散日子极为漫长,漫长到无所事事。现在时间又都去哪了?富蕴县的很多事物都在悄然的发生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想我是真的爱着这座小县城吧。

作者:于珊珊

笔名:一颗草莓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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